墨索里尼一家的生活很舒适,如果需要,还有一艘游艇供他使用,不过这种时候不多像他这样一个善于以金钱贿赂别人的老手却对钱财兴趣淡漠也许令人感到奇怪其实,他为自己和孩子们从国库里拿走多少钱,别人根本搞不清楚。他是议员,又拥有田产,收入自然不薄。他领取首相的薪金只到1928年为止,1943年后才又重领他办的报纸并非一直赢利,二十年代中期还略有亏损,但他始终能分到红利。《意大利人民报》到后来仅雇员就超过七百人,他终于了解到该报资金非常雄厚。另外,稿费也是他收入的一个主要来源。他为美国杂志撰稿仅赫斯特报系每月就支付给他一千五百美元(其实这些文章都是一名美国记者和墨索里尼的弟弟以及玛格丽特·萨法蒂秘密合作替他炮制的)他的演说被作为宣传品以几种文字出版,也有一笔收入。1927至1928年,他写的第二部自传头两年就得款一百多万里拉;1944年写的另一部书也赚得同样数目。与首相三十二万里拉的年俸相比就可知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数字,这批钱大部分可能送给了别人至于意大利人和外国人私下馈赠的大量钱财则基本上用于不惹人注目而又常无记载的慈善事业。
直到鼓励家庭团聚也被列为法西斯主义的基本信条时,墨索里尼才把他的妻子小孩接到罗马居住,此时他任首相已有五年之久在此之前,他每年都要去北方三、四次,每次住几天,不过有时是去拜访萨法蒂小姐,并不是看望妻子。连1925年他患重病时,雷切尔也未来照料他。雷切尔对政治不感兴趣,她也不喜欢罗马,宁愿呆在农场干活几乎每年他们都是以电报或电话互相祝贺新年她在家中对丈夫也以“领袖”称呼他们夫妻之间虽说不甚亲密,但还能彼此尊重,也有些感情,有人甚至认为他有点怕妻子墨索里尼似乎并不追求天伦之乐,即使在家时也基本上是分开生活,独自就餐。可是,公开的照片就大不相同了,特别是在法西斯主义规定多生小孩是所有意大利人的义务之后他坚持补行宗教婚礼为人们树立榜样,让广大群众看到独裁者的家庭是个安宁甜蜜、舒适温暖、让人神往的地方。雷切尔被描绘成是法西斯主义理想的女人,勤劳贤惠,能尽主妇之责。一名美国记者向她提出一组书面问题,墨索里尼帮他填写了答案,说她最喜欢的工作就是缝缝补补和看电影大多数情形下,雷切尔的名字和照片在报纸上见不到。
墨索里尼的长女艾姐生于1910年,一直备受宠爱,有人认为她才是唯一真正亲近墨索里尼的人。有个时期为她请了位英国家庭教师,后又把她送入贵族学校,但她从那儿跑走了。维托里奥生于1916年,他回忆说年轻时很少见到父亲。布鲁诺、罗马诺和安娜·玛丽亚分别生于1918、1927及1929年。墨索里尼承认,他不是个关爱子女的父亲别人也留意到他和孩子们谈话如同在群众大会上演说一样有时,人们称赞他的孩子成熟早,聪明过人,但他对老师总是给他们的课堂作业打满分的做法不太赞成虽然他尽量说服自己相信,孩子们在考试中取得的优秀成绩是受之无愧的,可是最后他们还是让他很失望看来,他们在为使自己与父亲的显赫地位相配的努力中日子过得并不轻松。
墨索里尼和弟弟阿纳尔多的关系比他和所有子女的关系都要亲近。编造墨索里尼第二部“自传”的是阿纳尔多,代墨索里尼写文章的也是他。阿纳尔多和哥哥一样也做过教师。尽管他有时暗中鼓动哥哥去干些过分的事,但比较起来文雅得多。他稳重和气,通情达理,颇得大家好评。作为《意大利人民报》的编辑,他为树立对领袖的盲目崇拜出过不小力。不过一般说,他比较讲道理,不爱争吵,报复心也不重。他于1931年去世,从那以后,墨索里尼逐渐失去自制力。阿纳尔多也曾被报界吹得神乎其神,说他是杰出的作家,有独创见解的思想家,但实际上都是徒有其名而已。
除弟弟阿纳尔多外,再也无人与墨索里尼有过如此亲密的关系,即使是阿纳尔多也不过到此为止墨索里尼几乎对所有人都不相信,其他法西斯领导人让他看得起的寥寥无几他不仅喜好孤身独处,而且愤世嫉俗,认为人性深不可测,无利他主义或理想主义可言。在他看来,人都是极端自私的,谁都没有能耐,谁都靠不住在这一点上,他的观点又与马基雅弗利相同他认为马基雅弗利是意大利政界的祖师爷,“也许是意大利最伟大的哲学家”,但他仍认为马基雅弗利对人类鄙视得还不够墨索里尼对人类的鄙视表现在他本能地讨厌社交活动,不喜与人交往。有时他也对自己的孤独和优越感感到忧虑,但更多的时候他总是找理由为自己辩解,认为独来独往对于自我克制是必要的。他喜欢把自己看成是一个与凡世隔绝、高高在上、不受外界影响的超人,似乎这一切都是上帝的特意安排。因此,他始终以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而自豪,脸上除了凶狠和慈善两种规格的表情之外,从不流露其他情感他经常提到有必要筑起一堵高墙不让别人靠近他,甚至对“身体接触”都有反感。他之所以取消握手礼,代之以“较卫生的”罗马礼,其理由有一部分就是出于他厌恶同别人身体接触的病态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