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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战争与和平

1.战争(1914—1917年)

墨索里尼可能有好几天都在期待着会有不少社会党领导人同意他改变政策的做法,这样,他个人对党的控制就毋庸置疑了。可是由于他放弃了主编职位,手中没有了王牌,人们自然而然地对他产生怀疑:他的社会主义思想是否真诚,他的政治分析能力是否可靠。对他“背叛行为”的批评逐渐发展为愤怒的谴责。于是他马上办了一份新报《意大利人民报》,与《前进报》展开了竞争。只用了两周时间就办起一份日报更说明他早有图谋为人奸诈墨索里尼自己办报的企图是众所周知的;为了实现这一抱负,他似乎正放弃中立政策以得到法国人的钱《意大利人民报》多次得到其他交战国金钱上的支持,其中包括英国也许还有俄国和美国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他接受了别人的钱就丧失了自己的主见,或者让出钱的人牵着鼻子走。不过,被指责受贿使他十分难堪他极其气愤,不顾事实地否认曾接受过外国的资助。

更使墨索里尼难堪的是,虽然他声称要办一份社会主义报纸但办报经费却是由意大利工业富豪们提供的其中有菲亚特和其他军火制造商,也有土地经营者。他们想从意大利参战中捞到好处,这批人正是墨索里尼始终称之为敌人的资产阶级另有一部分津贴系由意大利政府间接提供这一切都不等于他一下子加入了他们的政治行列,但是与大企业主发生联系却标志着墨索里尼政治生涯中的根本转折他的私生活也因此大为改观;他开始经常光顾米兰比较高级的餐厅了。墨索里尼不是那种为贪财而改变观点的人,但可以肯定地说,面对权力的诱惑,他就站不稳了,经常流露出为取得权力不惜改变原则的思想。《意大利人民报》尽管发行量不大,可掌握了它不仅可以维持生计,而且也是进入全国政界的跳板。

《意大利人民报》于1914年11月15日开始出版发行。该报虽说激烈反对社会党,但仍自称拥护社会主义。其新奇之处在于赞成参战,鼓吹战争将为社会主义革命铺平道路。社会党不同意这一观点,正式将墨索里尼清除出党他过去曾竭力主张开除标新立异分子,所以也没有理由对被开除一事表示不满,尤其是1912年他还亲自处理过比索拉蒂的主战派。尽管如此,他仍认为把他开除是部可饶恕的他原想劝说全党跟他走,但又一次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他借以自慰地对党员说,总有一天社会党会为失去他而感到懊悔。

此时,墨索里尼已成为一名有经验的新闻工作者,具有洞察和辨别公众舆论的本领。于是他着手争取读者,为下一步发展打下基础争取读者的主要条件不在政策的一致性或连贯性,所以他宁愿找持不同意见的社会党人交谈,甚至也找曾经预计到他会同意参战的民主理想主义者交谈。他也需向要求从奥地利“赎回”的里雅斯特和特兰提诺的爱国主义者发出呼吁为了迎合帝国主义者,他也开始为他曾谴责过的1911—1912年利比亚战争辩护。同时他又重申,参战的目的是为了解放被统治民族,而不是为了国家主义或帝国主义的目的意大利不应打主意吞并达尔马提亚,南斯拉夫人是我们共同为解放而战的兄弟墨索里尼最初的战争目标并不包括阜姆或的里雅斯特,对后者他希望实行国际化,他也未要求将意大利边界向北延伸至阿尔卑斯山。可是到1915年初,墨索里尼的观点同国家主义分子越来越靠近:如果政府决定参战,将为扩大意大利领土开辟新的喜人的前景数月后,他就提出了对的里雅斯特、阜姆、以阿尔卑斯山为界等领土要求,而且坚持在巴尔干和中东攫取“大批战利品”。他认为意大利要向世界表明,她有能力打一场“真正的大战”;为了国家的荣誉,意大利必须否定意大利人追求享乐、不好战争的传说。至此,墨索里尼终于暴露了其法西斯主义的真实嘴脸。

后来,墨索里尼曾描述过他是如何在1914年12月创建法西斯组织,作为实现参战的压力集团的。其实,另一部分左翼参战派早在几个月前就组成了第一个法西斯棒喝团,他们中许多人都早于墨索里尼退出社会党虽然以后一直说在墨索里尼之前无人组织过棒喝团,但实际上,墨索里尼12月份加以联合、后来又接管的正是这些早期的法西斯棒喝团他为这些组织草拟了个宣言,看得出他当时已放弃了马克思关于阶级斗争的观点他心目中的新英雄人物已不是马克思,而是马志尼马志尼始终梦想发动爱国主义战争,使意大利有一条以语言和种族划分的“自然边界”。

议会中议员多数人不同意参战议员们宁愿接受保守派的新首相萨朗德拉和反对派领袖焦利蒂所共同奉行的政策与双方进行交易,尽量不参战,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在议会外,几乎大多数意大利人都想保持中立。参战派的头面人物,包括维托利奥·伊曼纽尔国王和墨索里尼本人都很清楚,由于只有极少数人要战争,所以要使意大利参战就必须采用欺骗和强制的诡计。

开始,墨索里尼威胁说,如果政府拒绝放弃中立政策,他将发动内战和推翻君主制的政变。同时,他还设法说服读者:战争将是短期的,可能只需几周,因为意大利军队已作好进攻准备,迅即便可使战局对德国和奥地利不利另外,意大利在经济上完全有能力应付一场欧洲大战。事实很快说明,这些理由都是毫无根据的夸夸其谈,但墨索里尼知道有些人就是爱听,所以当时对读者影响很大他后来还大言不惭地说,迫使意大利参战主要是他宣传的结局那时候他确实热情高涨。当议会拒绝批准参战时,他要求铲除这个“毒害国家血液的瘟疫传染区”,号召人民准备内战,上街示威。经过5月份全国各地的骚乱之后,以萨朗德拉为首的政界人士屈服了他们认识到这样做可以击败焦利蒂和议会多数派于是国王没有与议会协商便发布文告对奥地利宣战墨索里尼回忆这段往事时称这场骚乱是法西斯革命的起点,甚至认为他本可利用此机会夺取全国政权当时他个人的作用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大,况且他代表的人数极少,这只不过是白日做梦罢了然而,意大利被一部分人以非议会的或反议会的手段强迫参战却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墨索里尼本人欢呼这一光荣的、具有决定意义的胜利:这是“意大利成为一个大国所受的洗礼”,“世界历史上的光辉顶点”。而明智的观察家则认为这一决策考虑欠周,危害极大;它不仅使意大利的民众饱受战争的痛苦,付出生命的代价,而且破坏了意大利的政体,造成经济受损,社会动荡。第一次世界大战为法西斯主义的兴起提供了有利条件。

大多数参战派都立即自愿服现役,墨索里尼后来说他也入了伍,甚至谎称当上了志愿兵军队对他这个危险的革命分子并不感兴趣,加之他认为战争是短期的,所以也许宁愿留下来坐在编辑的办公桌旁指导公众舆论。不管真假如何,动机何在,墨索里尼等待了三个月后才和其他新兵一起应召入伍,尽力想洗刷别人对他不上前线的指责。

墨索里尼原以为这又是一场表现英雄主义的“加里波第式”的战争,而且可以速胜。但到1915年9月被征召入伍时,他已逐渐认识到原先的想法完全不合实际。持久阵地战的形势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过。不久,一切都清楚地表明,他和其他参战派完全是根据凭空想象而采取行动的。实际上,意大利军队装备很差,毫无作战准备此时,墨索里尼又反过来指责政府无能,至于那几年他宣传和平主义或大吹速胜论该承担什么责任,他是从不认账的。

墨索里尼的政敌认为他1915年—1917年当兵时的表现一般,给人印象不深可他自己却大讲特讲在向奥地利阵地发起正面攻击时如何勇敢地翻山越岭,以及如何拾起敌人尚未爆炸的手榴弹再投向敌人的事迹可能墨索里尼完成自己的一般勤务比较出色;当时的条件十分糟糕—蹲在积水的堑壕里,无防寒设备,满身跳虱,“整天和文化很低的士兵在一起”等。但他依旧心情愉快,兴高采烈。和希特勒一样,他也被提升为下士;但希特勒得到一枚铁十字勋章,他却没有得过类似勋章他对此次晋升感到愤愤不满,认为这是为了照顾他较为年长,并非因为他有功绩他也抱怨没有得到更高的军衔有一次,他去参加军官训练,但因他的政治观点遭到拒绝。所以,墨索里尼最终才不过是名上士,而他的弟弟却当上了军官。

1917年2月,在一次训练演习中,墨索里尼操纵的掷弹筒由于筒身太热引起爆炸,几个人被炸死,他身上也留下四十多块碎片。由于伤势不重,他尚能回忆起爆炸时的情景,认为这是他“一生中最幸运的时刻”。法西斯名人传后来描述了此事。据一部官方版本的墨索里尼传记载,那次爆炸事件以后,墨索里尼不得不离开前线,当时战场形势已开始对意大利不利后来有上千人恬不知耻纷纷表功,说他们曾抬过受伤的墨索里尼去医院他本人也喜欢重提这件往事从体内取出碎片时,他如何勇敢地拒绝使用麻药;奥地利人得知他的行踪后如何炮击医院企图置他于死地等墨索里尼性格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自吹自擂,自我炫耀,自我陶醉。

1917年6月,墨索里尼因伤退伍,再次担任《意大利人民报》主编。由于他离开了一段时间,加上战时经济困难等原因,该报办得极不景气但是报纸却获得了更多的金钱支持,而且愈加背离原来的社会主义宗旨墨索里尼好斗的本性部减当年:他严厉责备那些政界的老家伙未能按他的要求打一场进攻战他认为议会早就在1915年“光辉的五月”骚乱中被推翻,而他们竟如此糊涂继续搞什么议会制政府他说这批老政客缺乏领导意识,采取愚蠢可笑的新闻检查阻止别人批评他们的错误墨索里尼始终认为新闻检查是一种危险的办法,当然他自己实行的新闻检查除外。

战争并不顺利在此艰难时刻,墨索里尼又严肃考虑怎样鼓动群众取消议会,实行独裁他和其他许多心存不满的政界人士以及总司令卡多纳将军共同商讨了实行政变的计划。但后来卡多纳改变了主意,可能是因为不愿看到政权落入墨索里尼这伙人手中这一尝试使当局担心墨索里尼会不会仿效俄国的布尔什维克策划一场革命因为他一开始就把这场战争看成是举行革命的第一步,特别是对俄国可能爆发革命持欢迎态度但当革命的消息首先从彼得堡传来时,他又产生疑虑。他写道,列宁是个“稻草人”、懦夫、真正革命的叛徒;“只有鞑靼人和蒙古人才会为他那个纲领卖命”;列宁是个和沙皇相同的独裁者,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统治是建立恐怖主义大棒的基础上。正如马克思所教导的那样,俄国人是个原始落后的亚洲民族,只有用武力将他们赶回乌拉尔山脉以东。

墨索里尼对俄国人如此痛恨,其部分原因是俄国退出协约国后使奥地利得以抽调更多的部队增援阿尔卑斯前线,这对已经处于困境的意军极为不利墨索里尼对意大利人战斗热情的虚伪宣传此时已暴露无遗,不少意军士兵厌恶甚至积极反对战争,自愿作战者屈指可数在消极悲观之时,他寻思政府可能只有实行军法管制,枪毙一些士兵才能使其他人奋力作战普通老百姓并不懂什么是爱国主义,什么是社会主义,唯有强迫他们服从而已卡多纳对士兵也是采取墨索里尼这种高踞群众之上、专制横暴的态度,致使意军在卡波雷托全线崩溃。

意军在卡波雷托的失败出人意料,引起全国极大震惊墨索里尼以他典型的夸张手法写道,1917年10月24日是意大利遭到世界历史上最惨重失败的日子,这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更糟的是,卡多纳不公正地将失败归罪于部下怯懦畏战,成千人被枪毙墨索里尼认为这样处罚是不公平的,罪责应由军队指挥官来承担,因为他们几乎都反对参战他指责过去社会主义运动的同伴存在失败主义情绪,同时也指责新首相奥兰多。他鼓吹意大利需要一位独裁者,取消议会,实行军国主义化,应取缔一切无党派报纸,目前国家需要的是纪律而不是批评。

2.胜利(1918—1919年)

在此紧急关头,为重振士气,墨索里尼使出了浑身解数。他要求统一盟军的指挥和战略(这恰恰是他自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未能办到的),请求法国和英国派兵增援意大利前线。他闪烁其词地提出以进攻战略代替防御性的堑壕战,并主张对德国城市实施恐吓轰炸他要将这次战争变成一场仇恨的战争;意大利人必须明白,如果德国获胜,意大利将沦为奴隶居住的一片荒漠。

卡波雷托之役以前,美国已对德宣战。墨索里尼坚信,美国的经济实力将使战争的最后胜利得到保证(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他却忘记了这一点)。于是他开始考虑战后和平时期的战略。他认为决定自己未来政治前途的主要问题是找准“支撑点”。他经常说,只要杠杆和支点选准了,山都能移得动。1915年5月来自各政党组成参战运动的法西斯棒喝团就有可能成为这种“支撑点”。墨索里尼发现可以操纵他们破坏现有的党组织。1916年,他已在议论是否可能“由从战壕里回来的人组成政府”。当士兵从前线回到和平的意大利,他们肯定牢骚满腹。墨索里尼可加以利用,组建一个激进分子的新联盟,他们或许就是“明天的贵族”,新统治阶级的坚强核心。

在意大利,要论老奸巨猾,要论远见,墨索里尼首推其冲。为了拉拢退伍军人,他巧妙地把国家主义思想和革命思想混杂在一起,披上人民要求的外衣,既顾及国家荣誉,又满足个人声望他善于等待,弄清他们的主要政治倾向后便能八面玲珑取得他们的支持他注意为穷苦人争待遇为工人争公司盈利分成,为大家争每天八小时工作的权利,为无地农民争少量土地他估计即将退伍的士兵一定极其仇恨那些夺走他们工作的人,一定非常欢迎有人带头谴责那些没有上前线呆在家中的人以及反对参战的社会党他也预见到,那些军官们拿惯了高薪,一直发号施令,一旦面临和平时期严酷的经济现实可能不难瓦解人们对国家主义和领土收复主义的热情日渐高涨也是他能加以利用的另一股力量。1918年以前,他有时仍认为意大利人是在为解放和理想而战,并无任何领土野心。但在1918这一年中,他这个观点有了很大的变化。1918年初,他看到,要打败奥地利必须取得塞尔维亚人的帮助,于是就同意意大利支持奥地利国内的“被压迫民族”,并期望南斯拉夫成为一个强国以便在巴尔干扩大影响。1918年夏,意大利对塞尔维亚人已经不太需要;再说,塞尔维亚人也不愿感恩戴德、服服帖帖地受意大利保护。同时,奥地利在卡波雷托的胜利也表明,不计道德标准和语言差异建立一条坚不可摧的阿尔卑斯防线极其必要。当威尔逊总统提出了著名的“十四条”,坚持以民族自决为和平解放的最好基础时,墨索里尼刚开始表示欢迎,但后来由于这“十四条”不利于意大利吞并在其“自然边界”范围之内的大片德语和斯拉夫语地区,他就加以谴责。随后他不仅要侵吞的里雅斯特,而且也不放过蒂罗尔(上阿迪杰)、阜姆以及达尔马提亚之大部他认为,不应把南斯拉夫作为盟国,而应作为敌国对待亚得里亚海和地中海都必须成为意大利的内海他非常清楚,这种领土收复政策能和从战场归来的士兵的受挫情绪一拍即合,容易被接受,因为他们唯恐得不到这些战利品,那样仗就白打了。

同年10月,意大利在维托利奥威尼托击败奥地利,从而胜利地结束了战争人们向往未来的热情达到顶端点墨索里尼直到最后一刻还认为战争可能会拖延一两年,但很快便改变了看法他又大言不惭起来:盟国的胜利全靠意大利,维托利奥威尼托战役是“历史上最伟大的胜利”。这种毫无根据的欺人之谈虽然一时有利于鼓舞士气,最终却造成幻想的破灭虚构并夸大所谓意大利的胜利本来是为了以此作为砝码在和平谈判桌上提出野心勃勃的领土要求,谁知竟是无法实现的空想。

墨索里尼重新主持《意大利人民报》编辑工作以来,该报发行量上升到六万份。自1917年底始,他从一些大军火商那里接到大量广告业务,仅1918年头三个月经营广告的收入就增加了近七倍。也许赚大企业的钱并未影响报纸的政治倾向,但可以肯定,这使墨索里尼与年轻时仅剩的一点社会主义思想相距更远了他的政敌指出,墨索里尼已根本不管什么信仰不信仰,他只关心满足报纸得以维持的迫切需要,以便为他下一步的发展作准备。于是必然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如果没有得到好处,这些公司企业为什么要支持这份小报?

《意大利人民报》原来的宗旨是办成一份社会主义的报纸,可到1918年已变得面目全非,如今该报斥责马克思主义为“一片废墟”,尽是些过时的理论,诸如阶级战争、经济决定论、无产阶级专政等1918年3月,墨索里尼去掉了印在第一版上的语录:“革命就是思想上刺刀”。5月,该报社论宣称,资本主义仍处于初级阶段,离被取而代之的时期还极遥远。7月,报纸原来的副标题“社会主义的报纸”改为“战争者和生产者的报纸”。墨索里尼写道,几个月前他突然认识到他不再信仰社会主义,而改信“由从战壕里回来的人组成政府”的思想。他解释说,所有聪明人都应经常改变观点;如今不必再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社会主义者使他如释重负。

墨索里尼竭力证明他在迫使意大利参战中所发挥出的巨大影响,宣扬战争取得了巨大胜利,他所期望的国家主义的要求几乎全部得到实现。意大利通过战争确立了北部和东北部的“自然边界”。这场大战成功地“以战争结束战争”,它标志着一个自由、正义新纪元的开始战争也有助于工人阶级的解放,他们现在看到了更加富裕的生活和“几百年天国幸福”的前景。从这个意义上说,此次大战确是一场结束君主王朝统治,使群众得到政治权利,“争取民主”的战争。可是,差不多与此同时他又感到,还是从另一个极端挑起对战争的不满情绪对他更加有利。于是他不再宣传胜利的美妙神话,而是炮制“残缺不全的和平”的谎言。例如,他曾经为之热情工作过的国际联盟如今被视为实现意大利野心的障碍,仅仅是英国行使霸权的工具他认为,不论世界上其他国家同意不同意,意大利都应坚持自己的权利建立一个“伟大帝国”,都必须以扩大领土为其主要目标。有时他还竭力否认这是帝国主义行径:所有帝国主义都是错误的,但意大利人是由于受骗而失去了他们应在中东得到的“胜利果实”,以及应在地中海享有领导地位的权利因此,意大利吞并阜姆和达尔马提亚无需经其他国家同意。同时,意大利还要帮助印度、埃及和爱尔兰的爱国力量打破现状,捣毁大英帝国的支柱。

墨索里尼办报的风格任何时候只要可能都会促使他走向极端;极端主义的笔法总是那么激动人心,引人注目。他只重策略,而不重思想。按严格的逻辑,他这样朝三暮四,朝令夕改,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肯定会造成混乱。但是,他发现读者往往喜欢极端的看法,很少思考这些想法是否前后一致他先是国联的支持者,后又转为国家主义者;先是社会党党员,后又成保守派;先拥护君主制度,后又赞成共和政体。这种反复无常,并非他大脑不清,随风摇摆,而是因为要追求惊人的新闻标题。人们对什么感兴趣,他就变成什么。他处处小心翼翼,不和任何政治党派结成联盟。除自己一派外,他不想帮任何一派掌权这样,他就可以利用各派力量之间不稳定的均势使自己从中渔利采取一种在各党派之间都能通行无阻的折中主义政策为他按自己的计划进入政界提供了最好的机会。社会主义、国家主义、国际主义、反教权主义等旗号其他党早就打出来了,或许他仍可博采众长,混合加工,创造出一种新的主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必须充分抓住战后时局不稳这一大好时机。通货膨胀、士兵复员、人们对和平的奢求以及日益壮大的中产阶级,这一切都使煽动不满和鼓吹实现抱负的政策受到广泛欢迎墨索里尼称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下均能应付自如的人,“什么路都能走的探险者”。正如他所说,“我正为群众号脉,突然发现大家都有迷失方向之感,需要我指点迷津。于是我便通过报纸反映公众舆论。”

1919年头几个月里,墨索里尼颇有把握地说,意大利的议会制政权行将结束,“谁为接替尚有待分晓”。他一步一步地争取群众,公开迎合资产阶级,但又私下向社会党暗示:如果支持他的人民专政的旗号,他即愿为他们效劳。此刻他不得不面对一种两难处境:为了取得群众及退伍士兵的广泛支持必须提出反对资产阶级的口号;而为了稳住富人,好让他们资助办报,又必须挂上反社会主义之名。在这种脚踩两条船的情况下,墨索里尼学会了一个老练的政治家如何在两种显然相对抗的势力之间调和斡旋的有用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