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无论是希特勒也好,还是墨索里尼也好,都没有对处于新困境中的隆美尔表示过任何同情。隆美尔希望不惜一切代价避免一场激战,并且打算撤离昔兰尼加;尽快地沿苏尔特湾海岸往后撤退。与此相反,墨索里尼却企图在东面尽可能远的地方保留一个立足点,而且保留的时间越长越好。11月22日,希特勒下令坚守欧盖莱隘道,结束了这一长期的、激烈的争论。如同韦维尔和奥金莱克那样,隆美尔很快就要全部领略到阿赖曼战役已经开始给予他的教训:在最高统帅部政治需要的天平上,战场指挥官在军事上的正确评价是没有什么分量的。轴心国独裁者与“装甲集团军”将军之间这种日益扩大的分歧对蒙哥马利当然非常有利,他充满了自信,得到亚历山大的坚决支持,并且不断赢得首相的赞许。蒙哥马利在11月15日夺取了迈尔图拜附近的几个机场,接着又夺取了德尔纳附近的机场(“在11月中旬夺取迈尔图拜”曾是阿赖曼战役的战略目的之一),这就更加坚定了首相对蒙哥马利的好感。虽然暴雨使迈尔图拜在11月19日以前不能使用,但重要的“石器时代”护航船队于11月20日到达马耳他岛,使该岛复苏了。第8集团军同一天进入了班加西。第一个护航船队两星期后到达马耳他岛,从那以后该岛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险情。
因此,蒙哥马利可以振振有词地争论说,虽然人们可以抓住他从埃及到昔兰尼加的追击作战指挥问题对他提出批评,但他完成了应当完成的任务。他在预定的期限内突破了阿赖曼防线,击溃了隆美尔的部队,并按要求的时间到达迈尔图拜,从而解救了马耳他岛。隆美尔试图在布雷加港/欧盖莱地区(隆美尔于11月23日夜间撤退到该地区)建立阵地期间,蒙哥马利用少量部队予以阻拦,而自己则停下来检查所面临的形势。这是自10月23日以来首次大的战斗间歇,我们要趁此机会对蒙哥马利的统帅才能作一个初步评价。
蒙哥马利在职位方面很幸运,在另外的两个方面也很幸运:他得到空军的支持;他拥有大量物资,这是他的任何前任或隆美尔都不曾有过的。蒙哥马利及其集团军在阿赖曼战役的每一阶段,战前、战中、战后都能依靠空中支援还是不愿意冒“猛冲”之险,不愿意冒被隆美尔踢回之险。很明显,英军过去几年的惨败仍然萦绕在他的脑际,他对一些老前辈过去的思想情绪有些过敏(随着班加西和欧盖莱越来越近,这种思想情绪明显地增强了),他觉得隆美尔可能创造另一个奇迹,可能作困兽斗,把英军从“杰别尔障碍”(有时也叫做“班加西障碍”)向相反的方向猛推回去。蒙哥马利写道:“正像一位军官对我说的那样,‘我们过去常到班加西度圣诞节,然后回埃及过新年。’我决心要让这种事情不再发生。”然而,事隔那么长的时间,我们很难知道,除了恐惧本身而外,究竟有什么东西使蒙哥马利感到胆怯。第8集团军的情报部门虽然常常过高估计了非洲团的能力,但也不能说它完全无能。到那时为止,英军所俘获的俘虏数目,所摧毁的敌军车辆和坦克、所击沉的横渡地中海的敌方船舶、空中侦察所揭示的敌人一片混乱的情况、对敌人相对实力的了解,这一切应当能够说服蒙哥马利(如果换成奥康钠、巴顿或隆美尔,则一定会被说服)集中一切可供使用的兵力兵器,来作一次截住和粉碎非洲军团的最后努力。然而,“均衡”和后勤方面的正统观念在那些日子里却妨碍了而不是促进了蒙哥马利采取进攻的作战行动。下列有关德军主要部队在11月10日或11月10日前后的实力情况表很有说服力。
在马特鲁港,蒙哥马利险些遇难。他的这段经历与上一年11月24日隆美尔的那段经历很相似。“十字军”作战行动期间,隆美尔组织了有争议的“向铁丝网猛冲”行动之后,和他的几个高级幕僚人员在一辆孤独的指挥车上度过了一个夜晚。他们在埃及边境上迷了路,处境十分悲惨,而敌人的运输车辆和摩托通信员却在黑暗中迅速地从他们旁边驰过。蒙哥马利的遇险情况是这样的:他和一小队护卫人员在先遣队的后面行进。在他们前面,一个侦察小组(成员中有蒙哥马利的继子迪克·卡弗)顺着公路前往马特鲁港以东的海岸为作战指挥部选择驻地去了。很不幸,这个侦察小组被一支德军后卫部队俘虏了。蒙哥马利的小队要不是因为一场小遭遇战而停止前进的话,他很可能会成功。只有记住这一点,才能正确理解上文所介绍的蒙哥马利调动地面队员的情况。如果英军没有空中优势,就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们的车辆在地雷场上拥塞那么长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正如卡弗将军所形容的,“整个区域就像在尘土飞扬的圆形竞技场里举行大型赛马会时组织得很糟糕的停车场一样”。此外,隆美尔之所以长期缺乏机动性,主要是由于皇家空军(和海军)对敌军供应船只实施咄咄逼人的搜索和袭击,在这些船只到达港口时又进行持续的轰炸。冯·托马在被俘后受审问时说:“你们的轰炸机把我所有的炮兵连都炸得不能作战了,并且彻夜轰炸我的司令部。”隆美尔的总结更简单:“英军完全掌握了制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