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西贡最显赫的人物是贝朗热海军上将。他的巡洋舰在机智地把泰国的大部分战舰引诱到暹罗湾的戈张港湾后,用火炮一艘接一艘地把它击沉。戈张大捷在交趾支那首都,当然也包括沙士鲁·罗巴中学,激起了无法形容的喜悦。我当了柬埔寨国王以后,就把相当于法国荣誉军团勋章的王国大十字勋章授予贝朗热海军上将。在地面上,法国、高棉和越南战士,以英雄气概同怯弱的泰国士兵进行战斗,简陋的法国大炮却特别有杀伤力。在空中,马力不足而且装备也很差的法国老式飞机,就像灭蚊器消灭蚊子一样,击落了许多比法国飞机先进得多的泰国歼击机和轰炸机。法国——印度支那联军终于击退了侵略者。由于泰国军队完全溃败,法国——印度支那联军长驱直入泰国。在其保护国已经明显的失败面前,当时非常强大的日本进行了干预,企图阻止法国—印度支那军队前进。虽然在战场上取得了胜利,但法国人却去卡诺萨(也就是日本东京)与泰国的全权代表签署了一个极不公正的和平条约,并要柬埔寨承担这场战争的全部费用。根据该条约的条款,高棉王国将把我称之为“我们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归还”泰国,也就是我国的粮仓——马德望省、盛产宝石的拜林地区、暹粒省的一部分(那地方有吴哥时代的几座中等庙宇)、磅同省的一部分(那个地方有令人仰慕的边境寺庙——柏威夏寺),还有上丁省和菩萨省的一部分。这样一来,我们可怜的国家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国土!
在沙士鲁·罗巴中学,所有高棉学生都举行“国丧”。在金边,我的外祖父西索瓦·莫尼旺国王发表声明,以我们国家的名义拒绝承认东京条约中有关法国把王国不可分割的领土割让给泰国的条款。一九四一年四月,复活节的假日快到了。在回金边之前,我和我的法国队友同其他几所中学(主要是越南的贝杜基中学)比了几场篮球赛,我们篮球队的队长是科罗斯·雅克·科斯塔,在我们球队里有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队员,这就是罗伯特·拉库蒂尔。罗伯特是我的娱乐朋友,从六年级A班开始,就同我一起在学校寄宿,他父母原籍是法兰西留尼汪岛。直到朗诺政变之前,他一直是我的好朋友。但政变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
由于谈到罗伯特·拉库蒂尔,我想起了我在沙士鲁·罗巴中学第一年的情况。请允许我向曾经非常热情招待过我这样一个害羞的中学生的家庭,表示我最深切的怀念,特别是凯雷、夏贝尔、奥阿罗等家庭。
第8章6一生中的重大转折
一九四一年复活节期间,当我回到金边度假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父母和所有纯粹的高棉人一样,对我们国家领土的被肢解感到难以忍受,同时也为我外祖父西索瓦·莫尼旺国王令人不安的健康状况担忧。
法国与泰国签订了牺牲柬埔寨的令人憎恨的条约以后,我的外祖父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外祖父曾是圣·梅克桑军校的士官生,后来又成了法国军队的预备役准将,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法国这么一个在战场上的胜利者,却在(日本)东京屈服于泰国这么一个失败者。他绝望了。一想到自己从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神圣的不可分割的国土从他的手里失掉,他就昏厥过去了。这简直就像别人从他身上挖走一块肉一样,使他感到切肤之痛。他便躲到与交趾支那(南越)交界并靠近海边的地方,住进了贡布省一座位于海拔一千一百公尺的波哥山别墅。他闭门谢客,甚至连法国当局的人,也不予会见。他特别喜欢的王妃们,也得不到他的宠幸了。他只勉强吃点东西,不久病情加重了。
我父母一直等到我回来以后,才一起去外祖父那里。经过几小时的平原和山区旅行,我们到了王家别墅。我感到有一种悲痛的气氛笼罩着这座别墅。只有国王的近亲,才能到身边侍奉他。在国王身边只有我父亲、母亲和我的两个舅舅:西索瓦·莫尼勒亲王和西索瓦·莫尼庞亲王。此外,还有非常激动的年轻的西哈努克。几个小时后,国王咽气了。
“国王驾崩了。国王千古。”在波哥山大家都认为莫尼旺国王陛下的长子——莫尼勒亲王将被王位最高委员会立为先王的继承人。我们拜倒在未来国王的脚下,然而他对我们的效忠行为却不予理睬。他正在和我那泣不成声的母亲商量,准备在夜里悄悄地把我所敬仰的外祖父运回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