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星期日,但这两位著名的医生认识到每小时都是宝贵的,他们开始在伦敦到处报警。他们再次与苏格兰场警署联系,甚至去了外交部,把有关情况向值班秘书备了案。由于依然得不到采取行动的保证,孟生认为,如果直截了当地告诉中国使馆。他们的阴谋会败露,那么他们就会在采取任何不可挽回的步骤之前迟疑。他还认为单独前去较好,因为使馆已提高警惕,已把康德黎视为敌人。事情似乎是这样:两三天前,当孟生对孙中山的困境还一点不知道的时候,一个哈兰街的同事金博士来访问他,向他打听孙中山和康德黎的情况。因此孟生认为,他比他的朋友有更好的理由进入使馆。然而在波德兰区,接见他的是邓廷铿,他否认有孙中山这样一个人在这里。孟生在这次访问中没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但他让邓廷铿知道,警察和外交部已知道孙中山被囚禁。
为了寻求一切可能的办法,康德黎决定把真相公布于众。星期日晚上,他去泰晤士报社,把他知道的情况写了一篇报道交给他们。而报纸却认为应按照它的众所周知的审慎态度办事,因而在星期一,它对波德兰区的活动只字不提。然而,去《泰晤士报》的结果,倒起到了促使外交部采取行动的作用。
康德黎在结束这一天的工作之前还另外采取了一个步骤。他决定去请一个私人侦探监视使馆,如果发现有弄走那个囚犯的企图就发出警报。但要在伦敦找一个私家侦探,他该到什么地方找呢?当然是司赖特侦探社了。但是司赖特侦探社在星期日通常没有人,康德黎发现他们的办公室锁着。在伦敦全城遍寻侦探不得之后,他计划自己来干这个监视工作,直到警察推荐的一个人在将近午夜时分到来为止。无论如何,司赖特侦探社对于有利可图的事是不会拒绝的。星期一,即十九日,它的侦探们便把使馆置于二十四小时监视之下。可是后来的调查揭露,恰恰就在这一天,司赖特侦探社向马格里透露:“博士又下达了营救当事人的新指示。”这样,这些马格里雇来跟踪孙中山的侦探,又接受了康德黎的委托来监视使馆和保护孙中山,同时他们又接受马格里的钱监视康德黎。司赖特侦探社在侦探业务上也许并不好,但他们显然懂得如何从一个案件中以最小的力气捞到最多的钱。
到这时,康德黎—孟生的联合努力终于把英国的官僚机器发动起来了;外交部、内政部和苏格兰场警署已经睁大眼睛注视波德兰区的那幢楼房了。在首相兼外相沙士勃雷侯爵的授权下,外交部把康德黎存案的副本送到内政部,并建议把使馆监视起来。
同一天,康德黎从孙中山那里得到了消息,柯尔已告诉孙中山,他的朋友们对他的事已予以注意。孙中山已有时间来集中思考,他送来了一篇关于他被捕和被囚禁的说明,这篇说明与他后来的叙述是相吻合的。他虽然得到了安慰,但为了能尽快获释,他计划宣称自己是英国国籍:“我出生于香港。我在四五岁时才回中国内地。作为一个合法的英国国民,据此你能使我出去吗?”孙中山的机灵没有给外交部次长山德森爵士留下什么印象。无论如何,孙的这种做法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政府已经决定不允许把他送回中国。如果有这样的企图,就计划把孙中山带到一个地方行政长官的面前,在那里把这件事揭露出来。
十月十九日上午十时,苏格兰场侦探长乔福斯在会见了柯尔之后,派了六名侦探分三班日夜监视中国使馆,康德黎这时打发了司赖特的侦探。乔福斯还布置泰晤士河区警察对所有开往中国的船只进行监视。二十一日,他会见了麦克格雷戈,对于马格里有关运送的谈判有了初步的掌握。
他们的这种特殊关心,引起了使馆工作人员的注意。星期二,即二十日,一个仆役告诉柯尔:“我想,警察就在外面。”他还听到孙中山会被释放的传言:“公使不再扣留这个人了,……中国皇帝现在也不需要他了。”直到最后,马格里都在企图控制他的工作人员。二十二日,他给了柯尔和其他仆役每人一金镑硬币,并答应“此事完结”以后还要给更多的报酬。当然,柯尔已造成了破坏,正期待着一个更大的奖赏。
制止了中国使馆的运送计划后,外交部就准备解决如何解救孙中山的问题。沙士勃雷获悉内务部长的看法,也就是认为拘留孙中山是违反外交特权的。此外,伦敦中央刑事裁判所的一个法官曾宣称,这个事件需要通过外交途径,而不是法律程序来解决。到这个时候,即十月二十二日,外交部决定采取直接行动。因为当时感到,如果孙中山被偷送出这个国家,而公众又知道政府了解这个阴谋,却不去挫败它,那么公众定会“强烈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