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选举纪事1989年3月10日
我对此从来就不习惯。每当有人对我进行诽谤、又一次次地挑衅时,我就感到极度难过、痛苦,尽管在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冷静和克制。但我却做不到!
几个地方不久前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一叠厚厚的匿名材料已经下发到党的各区委会,这是想要破坏候选人叶利钦威信的一份材料。很快便有人给我弄来一份。我强迫自己读完这份材料,再次陷入痛苦之中。当然,我不会因为选民不再支持我而感到痛苦。我认为,一个头脑清醒、守规矩的人是不会相信这种匿名信的。让我惊讶不已的是,我们的一些思想教育部门竟然这样堕落、卑鄙,做出这种最拙劣和不知羞耻的勾当。
虽然没有办法搞清这件伪造品的炮制者是谁,但无疑它是根据级别相当高的机关提供的材料炮制出来的,因为它已成了马上采取行动的一种指令。党的各区委书记已经在召集本地区各企业各部门党的积极分子到区委礼堂,听他们大声宣读这份诽谤材料。我按捺不住要摘引几段最让我难以忘却的文字:
他是那种习惯于在工作中用粗劣、蛮横的方式对待同事的人,不管你觉得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他却认为自己可以加入‘纪念碑’协会社会理事会。我们不禁要问:他对政治的兴趣是不是太广泛了点?他一会儿参加‘纪念碑’协会,在那儿与索尔仁尼琴为伍,一会儿又在1987年十分乐意地和‘纪念’协会接触。他的这种投机做法,实际上是没有原则。
他十分卖力地投入竞选人民代表,可以说是不顾一切了。
是什么促使他这样做呢?为了老百姓的利益?难道身居部长要职,在实际工作中就不能捍卫百姓的利益?说穿了,推动他这样做的是他那不可克服的、满脑子的妄自尊大、自负,还有权力欲……既然这样,选民们为什么一定要亦步亦趋地受他支配呢?
只会让人产生这样的印象:他试图在人民代表事务中寻觅捷径,谋求舒适的“政治安乐窝”。
他算不上一个政治活动家,倒像是一个某种政治临时工。
想必读完这份文件以后,党的工作者们一定会跑到自己的单位,在那里让群众睁眼瞧瞧,这个叶利钦原来竟然是如此卑鄙、下流的坏家伙。
可这一用心却告吹了。当然,那些党的思想工作者还是到群众中去了。但可以想像,当地的群众是怎样迎接他们的!并且顺便说一句,为防万一,有不少党的思想工作者压根儿就没到基层。还有的人对宣读那份材料非常愤慨,要求停止这种反对人民代表候选人的挑衅行为。总之,反应不一。但来自上面的这一企图确确实实没有一点结果。感谢《莫斯科新闻报》,该报揭露了这一勾当。
有一次当我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数着一共有多少次矛头指向我的大大小小的挑衅时——其最终目的都是阻挠本人当选人民代表,我吃惊地发现,这个数目足以抵得上全部最高苏维埃代表的人数。和劳动团体的会见没办法进行,因为不给安排会见场所;有组织有计划地散发匿名信、伪造品进行欺骗——这一切全都让我碰上了。
当苏共中央委员会着手这么做的时候,前景就已开始不妙。这发生在那次中央全会上。这次全会发生了一次卑鄙的清洗,从苏共中被清洗出去就好像从某个社会团体中被清洗出去一样。当时通过了一项关于我本人的专门决议。次日,几乎所有报纸都刊登了关于成立特别委员会的决议。这个委员会由政治局委员梅德韦杰夫为首,负责审查叶利钦和选民会见时的讲话、在各种集会上所发表的言论以及其他情况。
这一切都是由工人吉洪米罗夫的发言开始的。此人是苏共中央委员,是靠那种体制培养出来的典型的唯命是从、善于执行的假先进工作者。不久以前这号人是很多的。他们好像是工人阶级利益的代言人,并打着工人阶级的名义支持和赞同党及政府的任何哪怕是最盲目的决议,如出兵侵占捷克斯洛伐克、将索尔仁尼琴驱逐出境、陷害萨哈罗夫,一直到后来疯狂地支持出兵阿富汗。为了这些目的,像他这样的傀儡工人总会永远存在。作家达尼尔·格拉宁绝妙地将他称呼为“上级委任的吉洪米罗夫”。
因此这位吉洪米罗夫在全会上声称:我们再也不会允许中央委员会这个坚实的队伍里存在像叶利钦这样的人物,因为他在各种集会和会议上面对选民诋毁党,甚至敢对政治局发表意见,并且他本人就是个官僚主义分子,尽管他在发言时经常咒骂官僚主义。吉洪米罗夫说:“我想到他的办公室找他,可他却让我,一个中央委员,在接待室内足足呆了4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