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究竟要我说多少遍呢?”罗斯福问道。
民主党的施政纲领里已经谈过这点而且我也把它重复过一百遍了。”
“事情很明显,”舍伍德说,“你必须再说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说。”
总统很喜欢舍伍德的这句话。不久,讲稿起草人在写到“你们的孩子决不会被送到国外去打仗”这句话时就犹豫起来了。过去罗斯福在讲话中总加上“除非一旦受到了攻击”这种措辞;就在那次芝加哥党代表大会上,他确实坚持要加上这样一个限制条件,以免把话说死,尽管他当时愿意在对外政策的要点方面作出其他让步。但这次他却不想加上这个附带条件了。罗森曼问他原因何在。
罗斯福板着脸,表情阴郁。他在威尔基的猛烈攻击下不得不让步,只是他不愿承认而已。
“没有必要,”他简短地答了一句。“如果我们遭到袭击,那就不再是一场国外战争了。”
在抵达波士顿的当晚,罗斯福面对骚动喧嚷的群众,列举了“马丁、巴顿、费希”投票反对新政的记录,并把这个记录同共和党为拉票而向选民“大灌迷汤”的作法相对比。他通过电台广播向西部的农业选民们呼吁,他反问:像马丁这个一度被威尔基描绘成“美国公共生活中的最优秀”的代表,一旦被共和党捧出来当农业部长,那将意味着什么?而对“美国千千万万的父母们”,罗斯福作出保证:
“你们的孩子决不会被送到国外去打仗。”(以后被成千上万的孤立主义派演说家反复引用这句话,大加嘲笑。)
“这样的话,我以前曾经说过,但是我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说。”
现在,罗斯福又碰上一个新的威胁。两天以后的一个晚上,他在布鲁克林发表竞选演说时作出还击。原来,几天以前,共和党人大获胜利,因为约翰·刘易斯不但出来公开支持威尔基,并且宣布,如果罗斯福获胜,他就辞去产联主席职务。这位黑发浓密的原矿工头头大声疾呼说,罗斯福的唯一动机和目的就是战争。他断言罗斯福一旦得胜,就等于对他自己投了不信任票。他终于能够和他所痛恨的那位狡猾的对手短兵相接,进行搏斗了。但是他的这种做法却正好为总统所利用,因为当时共产党人也正在歇斯底里地攻击政府当局,罗斯福看准机会,狠狠地给予回击。
“现在有一个不祥之兆,”他在布鲁克林说,“国内的极端反动分子和极端激进分子已在共和党的内部结成了一体。
“他们之间没有可以互相结合的共同基础——这一点我们是知道的——如果说有共同基础的话,那只能是他们对权力的共同欲望,以及他们对正常民主程序的不耐烦,他们都想在一夜间达到各自违背民主政治的独裁目的。”演讲接近尾声时,罗斯福援引费城一位共和党领袖的话:“总统唯一的支持者只是一些穷光蛋,就是那些收入不到一千二百美元或者连这个数目也不配挣的穷鬼,此外当然还有罗斯福家族。”
“好一个‘一千二百美元也不配挣的穷光蛋’!”罗斯福提高嗓门吼道。“这句话道破了共和党领导阶层的居心所在,而且这话竟又是在耶稣纪元的年月里说的啊!
“共和党内这种普遍存在的情绪就是要直接挑起阶级仇恨和阶级蔑视,其用心十分恶毒,而且是反爱国主义的——对此,共和党的领袖们能加以否认吗?
“朋友们,我目前竭尽全力与之斗争的就是他们的这种作法。……”
当白宫迅速地采取行动,动员刘易斯管辖的各地区领袖们反对他们的矿工头目的时候,罗斯福在克利夫兰以他喜爱的高昂调子结束了他的竞选活动。在克利夫兰发表的演说也许是他所撰写的讲稿中最难的一篇。直到发表演说的前夕,罗森曼和舍伍德才有机会动笔,而两人已是精疲力竭了。两人在竞选火车上彻夜奋笔疾书,偶尔偷闲打个盹儿,他们的床上到处是烤面包碎屑和乳酪块。到次日中午讲稿完成时,舍伍德惊讶地目睹总统面容的变化——眼睛下面出现黑圈,脸色灰暗,下颚松弛地低垂。这天早晨,总统一直呆在车后平台上,向群众致意,紧紧握手;车到布法罗站时,他感到必须对听众说,“你们的总统向你们保证,美国决不参加战争。”罗斯福这时已经精疲力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