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由于9月中旬“选募合格兵员法”获得通过,因此更易于遭受上述攻击。这个法案得到两位总统候选人的支持,但由于新兵入伍登记日定在10月16日,第一次抽签定在10月29日,离大选日恰好一周,这就使总统特别难堪;虽然有人暗示,为慎重计,宜将登记和抽签推迟至大选以后,罗斯福不甘示弱,仍履行了他的职责。对于他宁愿称作“检阅”的仪式,他发挥了象征性的和实际的领导作用。他在登记日向全国发表了动人的演说,并庄严地主持了第一次抽签仪式,监督人们从金鱼缸中抽出签条。
到10月中旬,威尔基指控罗斯福是战争贩子的叫嚣已经引起民主党内部的恐慌。这是一个重大的、激烈的、不可预测的问题。对战争产生的恐惧心理具有歇斯底里情绪,它已蔓延到整个竞选运动。尤其是一些德籍或意籍美国人对政府感到不满,这种心理变得十分顽固。共和党的演说家们提醒意籍美国人不要忘记罗斯福曾说过意大利“背后捅了一刀”的话,弗林送来了关于布朗克斯意大利人聚居区的令人不安的报告,而中西部的德国人也可能打乱平衡局面;有关“爱尔兰籍”孤立主义者的选票的种种流言蜚语也传到了白宫;在马萨诸塞州,参议员沃尔什以他的孤立主义和反罗斯福的纲领来竞选连任。
新闻界反对罗斯福的情绪甚至比1936年更加强烈。罗斯福的一些老朋友,如罗伊·霍华德、《时代》、《生活》、《幸福》杂志的老板亨利·卢斯和《纽约每日新闻》的约·帕特森现在都公开反对三次连任,其实,罗斯福早已不把这些出版商算作自己的朋友了,但令他吃惊的却是《纽约时报》竟然也公开支持威尔基。他在给约瑟夫斯·丹尼尔的信中,不屑地把《时报》编辑们说成不过是一批“自我标榜的学者”,但他感到痛心的是,这张对于东部无党派选民具有吸引力的报纸竟然改变了立场。
最令人不快的是民意测验结果。9月间,测验表明罗斯福不太费力地领先于威尔基。然而,这些票数使罗斯福既高兴而又不安。他担心最后的投票数会表明威尔基赶上来了,给人造成的印象就像赛马快到终线时,对手可能抢了先。罗斯福甚至向伊克斯推测说,如果美国民意测验研究所所长乔治·盖洛普有心出卖的话,现在是他的最好的机会;盖洛普完全可以有意在票数问题上捣鬼,使民主党吃亏,而他自己可以把他的机构卖得一大笔钱。罗斯福对盖洛普的估计是错误的,但他对投票结果的预测却不幸言中。由于威尔基关于战争贩子的叫嚣起了作用,加上不列颠之战暂时出现缓和,以及其他种种原因,10月民意测验结果表明:威尔基的票数迅速追上罗斯福并获得领先地位。
这个变化完全足以引起罗斯福阵营惊惶失措。接连几个星期,信件和电报潮水般地涌到白宫,敦促总统挺身出来战斗。后来信件的浪潮势不可挡。全党不约而同地向他大声呼救。伊克斯频繁地来到白宫,劝说总统赶紧采取行动,否则将要失败。罗斯福对威尔基的竞选活动深感愤怒,终于在10月18日宣布他要公开进行回击,用五次演说来回答那个共和党人“有意歪曲的事实”。他传出话说,他的副手们可以赤手空拳找威尔基算帐。
“我要大干一场了,”罗斯福对伊克斯说。
“我就盼望你大干一场,总统先生,”这位老勇士回答说。
大选前两周,竞选活动达到高潮,罗斯福机智地审察地形,有力地鼓舞自己士气低落的营垒,准确地看出敌人的弱点,狠狠地加以打击,在这些方面,他比任何一位指挥作战的司令官都更高明。而且,任何一位指挥官也不像他那样十分满意自己的工作。因为,对于罗斯福来说,特别值得庆幸的是,四年来一直用诽谤和攻击来损害他的形形色色的反动分子、孤立主义分子、故意阻挠议案通过者、厚颜无耻的劳工派和左翼分子等等,现在都像一群乌合之众纠集在一名候选人的麾之下,这位候选人在罗斯福看来,已把他的灵魂出卖给他自己的党内最坏的那些家伙了。
罗斯福渴望巡游全国各地作政治演说;但同时他必须谨慎行事。他不惜一切代价要确保他作为三军统帅这一象征性角色。他曾说过他决不到距离华盛顿超出十二小时旅程的地方,以防发生意外时需要他赶回来;不论什么地方极力邀请他亲自露面,他决不改变既定方针。根据保密局禁止总统乘坐飞机的规定,总统只能去东北部几个地方作竞选演说。罗斯福设法想乘汽车旅行,既可视察国防,又可进行竞选。但他也知道,通过无线电广播,他的声音可以传遍全国,这是他的最有力的武器。利用电台尤其迫切需要,因为共和党在报界占有优势;而且这一工具特别合适,因为在扩音器前,威尔基的嗓单嘶哑刺耳,一点也打动不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