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也只好这样了。罗斯福仍然彬彬有礼,但他坚持参议员们必须承担责任。会议结束了。国会在8月初休会,禁运条款原封未动。
在这几个星期里,罗斯福一直处于逆境,国会一面阻挠他在海外的努力,一面限制他在国内的新政措施。但6月间英王偕王后前来访问美国却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插曲。对这次来访,总统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他亲自安排接待事宜,仔细而又热情,不亚于百老汇的一名导演。英王夫妇仪态端庄,彬彬有礼,王后举止优雅,神情欢愉,令人倾倒;国王少年英俊,热情诚恳。各项欢迎仪式安排得尽善尽美,华盛顿五十万市民冒着盛夏酷暑欢迎英国王室;教养有素的英王甚至在会见南卡罗来纳州的老资格的参议员史密斯时也没有忘记问他:“你是科顿·史密斯?”;白宫举行了国宴,席间总统发表了意味深长的祝酒词,凯特·史密斯和玛丽安·安德森演唱了歌曲,使宴会达到了高潮;英王夫妇照例去阿林顿公墓献花圈,驱车穿过纽约市夹道欢迎的群众,前去参观世界博览会;贵宾参加了海德公园举行的野餐,品尝了红肠面包、烤豆、草莓脆饼;美国总统和英国国王促膝谈心,直到凌晨1点半钟,罗斯福轻拍英王的膝盖说:
年轻人到睡觉的时候了!”;最后则是海德公园车站上的告别仪式;当火车开动时,欢送的人群不约而同地高唱起“往日的时光”这首古老的苏格兰民歌;总统对着离去的车厢高呼:“祝你们一路平安!万事如意!
但是实际上,这次宏伟壮丽的接待仪式,在一个剑拔弩张、战云密布的世界里,不过是一个短暂的欢乐插曲而已。实际上,就在此时此刻,战争已经来临了。这是一场多么奇怪的战争:它包括军事威胁和讹诈,蓄意撒谎和中伤,制造紧张空气和挑拨煽动,新闻封锁和实物交易,高压外交和货币突然贬值,大嚷大叫的宣传攻势,群众集会,口号标语,游行示威,广播电台声嘶力竭的叫嚣。在这一片混乱的迷雾中,举棋不定的张伯伦和达拉第,正在摸索一条出路。他们想联合斯大林联手对付希特勒,但又不敢付出斯大林所索取的代价。而波兰由于过分相信自己的军事力量,也不想与斯大林联合。然而,希特勒却直奔目标,波兰在他的名单上则是下一个。他愿意让斯大林在东欧享有权势,因为他已做好准备,想以后再收回诺言。他一味搪塞心怀疑惧的墨索里尼,向后者保证说,英法两国决不会援助波兰,即使援助,也帮不了大忙,而且已为时太晚。1939年8月24日,俄国人和德国人已签订了条约,斯大林向希特勒祝酒。至此,德国元首所谓的“巨大的政治序幕”已拉开了。一切都已安排就绪了。
1939年8月,华盛顿闷热窒人。总统收到全部关于纳粹取得成功的报告。但在这个外交棋盘上,他却不能移动一个棋子。
当他获悉俄德两国已签订条约,而德国即将攻打波兰的可怕消息后,他向希特勒发出一个最后的、绝望的呼吁。他告诉德国元首说:波兰已接受了他进行调停的请求。“全世界都祈求德国也会接受这个请求。”
但七天以后才收到希特勒的答复。
1939年9月1日,凌晨3时差10分,总统床边的电话铃响了,他立刻惊醒过来。
“谁呀?”
“总统先生我是比尔·布利特。”
“噢,比尔。”
“我刚接到托尼·比德尔从华沙打来的电话,总统先生。德军的几个师已经深入波兰领土,战斗非常激烈。托尼说已得到消息,说华沙上空已出现了敌机。接着他的电话被掐断了。……”
“噢,比尔,事情终于发生了。愿上帝保佑我们所有人。”
布利特又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总统接着打电话通知赫尔、韦尔斯和其他人。不久,官员们驱车穿过黑暗、空荡的街道,纷纷驶向他们的办公室。韦尔斯、赫尔和伯利听了一会希特勒对德国国会发表的讲话。希特勒宣布已经开始对波兰的进攻,并说“要以炸弹回敬炸弹”。他们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伯利说:“我们不能再眼看着欧洲遭到毁灭了。”
在白宫,罗斯福又睡着了,直到6时半,布利特又打来电话说,他已和达拉第谈过话,后者表示法国将派兵支援波兰。罗斯福一向神经坚强,所以又睡了几分钟,接着,肯尼迪大使从伦敦打来电话,报告英国即将参战。罗斯福此时睡意全无,不久,韦尔斯和总统的秘书们都来到他的床前等待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