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福接着就转入正题。他说,国会初选和正式选举中的争端,就是自由派和保守派之间的争端,前者认为新的情况要求新的解决办法,包括政府行动,而后者相信个人主动性和私人发善心就可以解决国家的问题,他们要求恢复美国二十年代的那种政府。
“作为美国总统,我并不要求我国选民11月投民主党人的票而不投共和党人或任何其他党的票。作为总统,我也并不参加民主党预选。
“然而,作为民主党领袖,我对于民主党1936年纲领中所提出的明确的自由主义的原则宣言承担了责任,我认为在下述情况下,我有充分的发言权,那就是在提名的几位民主党候选人之间,明显存在着有关这些原则的问题,或者是涉及到明显地滥用我本人的名义。
“请不要误会。如果一位候选人虽然也持自由主义观点,但在某个问题上曾经同我有分歧,我决不会因此而在州的预选中表示我的倾向性。我更关心的是,候选人对当前问题的基本态度和他是否有实事求是地对待实际需要的真诚愿望。”总统又再次抨击那些“口是心非之徒”。
次日报纸用大字标题登出:“罗斯福向党内反叛分子宣战”。其实,这次宣战是含糊其辞的。政界人士急忙互探消息。总统如何判定谁是保守派?标准是什么?是否只要投标反对改组最高法院方案就是保守派?罗斯福是不是没把话说清楚?他说他是以党的领袖的身份而不是以总统的身份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罗斯福乘坐一列包括十节车厢并有冷气设备的火车离开华盛顿,沿一条曲折的路线作全国旅行。这时,思想状况的混乱更加严重了。罗斯福对每个州的策略似乎都不一样。在俄亥俄州,他对一位温和的新政派、正在进行预选的参议员罗伯特·巴尔克利表示温和的赞赏。在肯塔基州,总统可没有含糊。他的忠实的参院领袖艾尔本·巴克利遭到州长“快活人”钱德勒的紧紧追逼,此人笑容可掬,颇能激动人心,对他那一套政治机器抓得很牢。罗斯福急切盼望巴克利获胜,唯恐他的落选会使参院领袖席位落入帕特·哈里森之手,因此,他甚至欢迎约翰·刘易斯所作的愿对这场竞选效劳的表示。
迎来总统的火车后,“快活人”敏捷地跳进敞篷汽车,坐到总统身旁,享受了不该他享受的敬礼。巴克利暗自不悦,罗斯福则神色安详,一如既往。“快活人”马上得到他应得的惩罚。总统在演说中对巴克利是赞誉有加,而把钱德勒贬低为年轻人,说他还要经过许多年磨炼才能有艾尔本·巴克利那样的经验和学问。“只要总统不能把你一脚踢开,你就保险了。”这个控制不住自己、决心至少要有一个指头钩住总统衣角的快活人这么说。但只在几个小时之后,罗斯福就连这一个指头也甩开了。他暗示说,钱德勒为了挤进参议院,曾向白宫提出了一桩任命法官的交易。
在随后的几站,总统说话的气概犹如雄狮,但行动却像狡黠的狐狸。在俄克拉荷马州,他提到他的“老朋友”参议员艾尔默·托马斯,但他也没有冷落托马斯的预选对手。在得克萨斯州,他对几位自由派众议员如林登·约翰逊和莫里·马弗里克笑脸相迎,而使反对最高法院法案的参议员康纳利大为恼怒,因为他在火车后面平台上宣布任命一位并非由康纳利推荐的得克萨斯州人为联邦法官。在科罗拉多州,总统的故意冷落使得另一位最高法院法案的反对派、参议员阿尔瓦·亚当斯坐立不安。但是,竞选中看来好像得到白宫支持的亚当斯的对手也受到了冷落。内华达州的参议员帕特·麦卡伦也是一样,然而机灵的帕特还是利用罗斯福而出了风头。在加利福尼亚州,总统提到他的“老朋友”参议员麦卡杜,但那里的形势却是一团糟,因为麦卡杜的对手不是保守派,而是“每星期四赚三十美元”运动的领导人,名叫谢里登·唐尼。
等到总统被迎上“休斯敦号”、经过穿越巴拿马运河的一段漫长的航行抵达彭萨科拉,然后动身返回华盛顿时,初选的部分结果已经揭晓。罗斯福可以感到很满意了。巴克利在肯塔基州大获全胜,托马斯在俄克拉荷马州也一样。当然,亚当斯在科罗拉多州获胜,麦卡伦在内华达州呼声甚高,但罗斯福对这几起竞选插手不多。
此外,横贯全国的这次旅行对于总统来说是又一次凯旋之行。在俄亥俄州的马里塔,当一位矮小的老妇人跪下来,虔诚地用手轻拍他在尘土中留下的脚印时,她代表了很大一部分人的感情。群众的热情证明了共和党众议员布鲁斯·巴顿的说法:群众对罗斯福的感情是当时控制形势的一种政治影响。罗斯福的胜利纯属他个人的胜利。法利在罗斯福“炉边谈话”发表后公开支持总统,而私下则对这次情况不以为然,他这时正在阿拉斯加。加纳没有在得克萨斯州会见总统。报纸社论对总统干涉地方选举表示不满。漫画家把他画成一个骑驴者,挥舞大棒者,踢人屁股的人,想打大野味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