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福在所有这些地方都在处理繁忙而愉快的事务中生活,政治活动与家庭活动十分和谐地交融在一起。他的四个儿子和他们的朋友从学校或大学回到那幢古老而丑陋的州长官邸,或海德公园的寓所后,空气里就充满了叽叽呱呱的谈笑声。埃莉诺·罗斯福仍然积极地从事民主党党务和教育工作。她经常邀请形形色色的朋友和同事到家里来吃饭。秘书们忙进忙出。海德公园的来访者对于全家在阳台上闲坐的一幅画——帕金斯说像柯里和艾夫斯公司的一幅版画——印象极深:萨拉坐在柳条椅上看书,埃莉诺正在打毛线,罗斯福膝上放着一本没有打开的书,眺望出现在眼前的位于南面的赫德森河。甚至萨拉也卷进了政治活动的圈子。她招待罗斯福的政治伙伴们,提醒他不要忘记老朋友的结婚纪念日和生日。
第七章以毫厘之差获得提名
罗斯福再次当选州长后第二天,法利和豪宣布罗斯福准备竞选总统。法利在庆贺胜利的声明中说:“我想不出罗斯福先生有什么办法能使自己避免成为民主党下一届的总统候选人,即使无人帮助促成这件事,它也是必然如此的。”法利把这一行动告诉州长时,罗斯福笑着说:“吉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同意。”
据法利说,在这以前,他从未和他的上司商讨过关于总统候选人的事。这也不奇怪。即便对于他的同事们,罗斯福也一直维持着一种假象,即他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纽约州的事务上。他有政治家的那种迷信,在安排竞选活动时忌讳过早制订计划,而且,他了解1930年的胜利是他准备在1932年获胜的关键性一步。他再次当选州长的结果,等于制订了行动的时间表,而1932年就是采取行动的一年。
在再次当选州长后的头两个星期,他对弗林说:“埃迪,……我相信我会被提名为1932年的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
他本可以加上一句:“并且会当选。”随着1930年经济情况的每一个新的衰退现象,民主党对1932年取胜的希望也日益高涨。不论哪一个政党也很少会像共和党在萧条时期那样完全陷入自己修的死胡同里。他们的演说家在1928年高唱什么在共和党领导下繁荣是可靠的,他们把这种吹嘘当作竞选运动的主要议题。“究竟是要胡佛和幸福呢,还是要史密斯和施粥所?你们说该要哪个?”共和党的标语牌这样问道。共和党在总的方面遵循一种放任自由的思想,不肯对联邦政府为防止萧条所采取的任何行动切实地承担义务,因此,共和党的立场从理智上来说,是不诚实的,而从政治上来说则是危险的。然而这个战略却奏效了。
现在,领救济食品的长队,从一个街区伸展到另一个街区,施粥棚分发着稀粥和淡咖啡,而“胡佛村”——由简陋的棚屋、废弃的汽车和包装箱构成的一种小型住宅区却像雨后春笋般地在大城市的垃圾堆和土屋附近出现。然而,萧条却是异常消极的事。很少发生暴乱,连罢工也很少见。美国人民似乎已麻木不仁了。也许他们只是在等待,等待像过去经济萧条中时常出现的那种转机,或许是等待他们的领导人采取行动。胡佛采取行动了:他组织了私人救济活动,命令联邦各部节省开支,要求商人维持现有的工资水平,创办了“重建基金信贷公司”,将资金贷给银行和其他机构,勉强支持联邦政府拨给各州救济援助款项。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似乎都无济于事。
罗斯福对于1929年股票行情猛跌的最初反应,与其说是一个民主党政治家作出的反应,不如说是一个共和党商人产生的反应更为恰当。10月24日,正当股票市场动荡不定的时候,一家报纸询问他对前景的看法。他在回电中说,他对详细情况并不了解,但他坚信基本的工业情况是良好的。不久以后,他在波基普西发表了一次演讲,猛烈地攻击了投机活动。五个星期以后,当股票行情下跌到1929年最低点时,他对豪说:“近来市中心的小小波动,很可能造成行情比较低落”,并且要求豪核实一下某些股票的情况。
奇怪的是,罗斯福是经过一段时间才弄明白艰难时期终于到来了,而他早就预言这种情况将会冲破共和党对白宫的控制。到了1930年秋天,他就已经在竞选演说中利用这一形势了。同年12月,他的办公室收到了威廉·艾伦·怀特从堪萨斯发来的警告。
“这些日子对于你们民主党人来说,是大好时机,但是不必太谨小慎微了,”这位《商业中心新闻报》的编辑写道,“假若这条老帆船能在新的一年中恢复平稳的话,则不论那是由于纯熟的驾驶技术,还是由于风平浪静,人们都会忘记它曾经面临倾覆的危险。但我担心的是:如果这条船不能很快恢复平稳,船员们就会从水手舱里跑出来,把后甲板上那群官员统统丢入大海,不管他们是民主党人,共和党人,统统抛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