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罗斯福却想在大选前促成此事。他素以为人狡黠善于迂回著称,这次却摔了跟斗。总统愈是急于要尽早同威尔基晤谈,威尔基则愈是认为总统在耍弄竞选策略而不是采取长远的战略行动。向报界透露关于罗斯福与威尔基间接联系的一连串消息只会增加威尔基的怀疑。无论如何,这一切为时已晚;因为,威尔基一向随意浪费自己的精力,10月间因患冠状动脉血栓症而逝世。这一代进行政党改组的最好机会,也许因此而消逝了。
现在总统面临第四次竞选总统的活动——这一回他的对手是精力充沛的年轻的杜威。杜威在1942年曾因纽约州民主党内分歧而胜利当选为纽约州州长。罗斯福还是按照传统办法从事竞选:长途跋涉,各地巡视,在杜威大骂“疲惫不堪的老家伙”的时候,却耐心地宣传“不要搞党派之争”。然后,在竞选的最后几周中,展开一系列迅急的猛攻。第一个猛攻最具有摧毁性——在卡车司机工会发表演说,答复共和党对“我的小狗法拉”的诽谤。一位民主党人说,从那以后,竞选运动就成了“罗斯福的狗和杜威的山羊”之间的竞赛。
罗斯福以333张选举人票和大约360万张选民票的多数战胜杜威而当选。这又一次证明了他非凡的竞选能力。这也是对他在军事上的卓越领导的表彰。6月,盟军势如破竹地在诺曼底登陆;仲夏,美军将日本人逐出塞班岛和关岛;10月,他们在菲律宾登陆。随着大战迅速达到高潮,和平的问题也就变得更加紧迫了。
摆在面前的是和平这个伟大的任务——但是,现在,随着胜利的临近,罗斯福已精疲力尽了。战争岁月中无休止的辛劳和紧张留下了痕迹。像他这样一位杰出的表演家,在人民面前,他可以抛去疲劳,表现出不减当年的样子。为了清除竞选运动中那些关于他的健康状况的谣言,他以精湛的技巧发表了那篇吃力不讨好的关于“法拉”的演说;他曾在倾盆的冷雨中兴致勃勃地一连几小时驱车穿行纽约的大街。但是,如果不在这种时候,他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他脸上无精打采,颓然倒在座椅上,双手不停颤抖。
然而,他可以从迟钝呆滞很快变得轻松愉快,甚至就在他的朋友们相互悄悄耳语表示他们关心的时候,又会有人说总统的精力并未减退。
罗斯福又深感孤寂凄清,在白宫的人群中形影相吊。他始终是部分地生活在以海德公园为象征的世界中,所以他总是把那些代表那个世界的人留在他身边。但是,他们渐渐地消逝了。萨拉·罗斯福在1941年去世了。总统对埃莉诺说,也许她死得正是时候,因为她也许不会喜欢战后的世界。1944年末,恩迪科特·皮博迪辞世。罗斯福在给他的遗孀的信中说:“从今以后,世事情趣将与往常不同。多年来我之有赖于院长先生,实在远远超过其他许多人所了解的程度。……”麦金太尔1943年故去。翌年莱汉德小姐也去世了。埃莉诺·罗斯福常常长期出外作战地视察,罗斯福的四个儿子都服役入伍了。
1945年1月20日,罗斯福第四次宣誓就任总统;为了避免铺张浪费和节省精力,就职大典没有在国会山而是在白宫前面举行。他只讲了几分钟的话。“就象今天我们为了争取战争的全面胜利而工作和战斗一样,在即将到来的岁月里,我们将努力争取公正的光荣的和平,持久的和平。……”就在总统演讲的时候,欧洲的盟军已开始取得胜利。希特勒的军队除了在匈牙利和意大利北部勉强支持外,已经被迫退回德国本土。在太平洋上,美国军队正准备大举进攻离东京不到一千英里的岛屿。
总统在就职大典上说:“如果我们在持久和平降临的时候,心存疑虑、不信任——或畏惧,我们就不会赢得持久和平”;两星期后,他正是以这种精神在雅尔塔同丘吉尔和斯大林举行会晤的。罗斯福坚定地面对三大国合作这个最大的考验。他显得疲乏,精力不支,丘吉尔注意到他的脸上有一种“透亮、纯净的神情,而且眼神恍惚”。但是,即使是在雅尔塔,他也能像过去一样快活、富于魅力,而且精神活泼。对于这次会议所考虑的广泛的问题,他的思路还同过去一样敏锐。
在雅尔塔,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以后达成了一系列的妥协,任何国家都不能随心所欲。关于德国的战争赔款、拟议中的世界性组织的投票权分配、法国在德国的占领区等问题以及其他一些问题,斯大林作了让步。此外,还确定了俄国参加对日作战的日期。然而,斯大林提出的一些重大的要求也得到了满足。会议尽管没有把已被红军占领的波兰“给”他,但协议的条款看来是有利于苏联将来对这个国家进行控制。在远东,千岛群岛和萨哈林岛南部给了斯大林,同时让他在中国的东北拥有广大的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