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人从他们早期的成就中学到的全是些错误的结论。基辛格写道,他们在欧亚扩张时,既能选择战场又能选择争端。他们使美国面临着含义不明的挑战,而在那里,对美国安全的威胁从来是不显著的,因此,美国实际上难以作出迅速反应。同时,由于这些区域在地理上接近共产党世界,苏联插手的逐步升级是比较容易的。在大多数情况下,美国唯一可能作出的反应是以核战争相威胁——而这种反应的可能性是极小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苏联要达到它的目的,也是比较容易的。但在古巴的冒险中就不具备这些条件,那里的威胁是直接的和凶相毕露的。基辛格写道,在古巴危机中,苏联的处境正是美国过去所处的处境。美国人能够逐渐加强压力;苏联的唯一可能的反应是核战争威胁。用基辛格的话来说,苏联人“在一场赌赛中失去了他们惯常的有利条件,而这场赌赛如果失败,将使他们无路可走”。
基辛格很欣赏麦克纳马拉和吉尔帕特里克曾正确估计美国军事力量的性质。在他看来,倘若美国先动手而不能取胜,或者自己遭受了一场突然袭击后,不能给对方以难以忍受的毁灭性打击的话,危机是不会如此迅速地结束的。基辛格尽管并没有收回他对反击战略之效果的任何一条保留意见,但他承认在这场古巴危机中,这种战略却是起了作用的。苏联领导人不敢用核战争的威胁来对付美国的封锁,也并不像他们在柏林和土耳其等地那样,利用局部优势蓄意制造危机。美国核威慑的可靠性要比苏联核威慑的可靠性更大;苏联人除退却外别无选择余地。
基辛格不知道美国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他确信,如果美国知道如何正确利用时机,通过谈判解决危机会给它带来千载难逢的机会。美国的欧洲盟国对美国的信任比过去多年来有所加强;也存在着使拉丁美洲感受美国影响的新的可能性;据基辛格看来,美国也改进了它在中立国中的地位。苏联人“过分自负的自信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基辛格写道:
“现在我们该是能够怀着信心和节制去同苏联人打交道了今后,节制将作为政策的一个条目,节制只是那些被认为有选择余地的人才能具备的一种美德。”但他警告那些不愿去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的人,已经在流传谣言,说什么赫鲁晓夫“在一次戏剧性的当面冲突中怒目慑服了好战的将军们”。有些人在说,我们需要把赫鲁晓夫从那些强硬路线的斯大林主义分子手中抢救出来。基辛格对这种谣传的反应是毫不掩饰地表示厌烦,他写道:“停止这种无聊推测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在克里姆林宫内部玩弄我们国内那套权术的能力是极为有限的。没有迹象表明‘爱好和平的’赫鲁晓夫慑服了强硬路线的斯大林主义分子。如果赫鲁晓夫策划了那场在古巴的冒险,也很难想象强硬路线的斯大林主义分子还能更加轻举妄动到怎样的程度。如果古巴政策是强加于赫鲁晓夫的,那么,他也不需要别人再去帮他证明采取这种策略的后果必然是灾难性的。”
基辛格认为这场危机为政府提供了回忆前两年往事的机会;用基辛格的话来说,政府可以从中明白,“这许多以派往克里姆林宫的密使自居的人——以及一些官方使节——把调和的调子跟调和的政策混淆在一起了,这对于赫鲁晓夫以为在加勒比海的冒险会成功的想法”起了什么样的影响。基辛格希望,危机会证明,把“凶狠”和“软弱”等字眼“拿来代替思想”,其用处是有限的,在严肃的外交政策讨论中,是没有用的。老是争论着要求敞开谈判大门,而又从不表明打算提出什么建议,也是毫无道理的。基辛格担心美国人对“新观念”的爱好,使任何一套建议都值得讨论,但为了某一目的也可以把它们扔掉。他感到遗憾的是,美国人情愿迁就苏联,要它拿出一份购货清单,然后从中选出少数几种来满足苏联人的要求,错误地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善关系。基辛格认为这种谈判策略应该痛斥!
他劝告肯尼迪政府要把它的建议固定下来,而且在危机发展前就要这样做。基辛格写道,古巴导弹危机的“胜利”应当用来促使重大的国际问题得到解决,很明显,包括柏林问题在内。美国的盟国比以往多年的态度好得多了;这是一个促进更加密切大西洋各国关系的时机。争取进步联盟也可以更加紧地予以推动,对不结盟国家所采取的新的应付措施亦已安排就绪。不结盟国家没有忘记古巴事件的意义,也没有忽略中国与印度的边境冲突。美国与新兴国家的关系能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