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M.科汉戏院有一千一百五十个座位,是在纽约唯一可以租借到的戏院,但大家都认为它是一个赔钱的电影院,甚至不配称为电影院,里面除了四壁之外,其他一无所有,就更别提有经理、出纳、引座员、放映师和台上工作人员了,根本不适合放映电影。而且电灯招牌广告费用,一切都需要自己筹备支付。我想,既然两百万都花出去了,还在乎这些干什么。于是,我孤注一掷地把这家戏院租了下来。我每星期要付七千美元租金,并保证连续租八个星期。
同时,夫斯跟洛杉矶一家新落成的电影院也谈妥了租期,准备在这个戏院首次放映我们的影片。当时,爱因斯坦夫妇也在洛杉矶,也说要去看这部影片,但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初映的那天会有那么多麻烦发生。那天晚上,他们夫妇在我家用了晚餐后,和我们一起驱车去电影院。沿途经过的几个街区的街道上人头攒动,戏院附近商店的橱窗被人群挤碎,到处充斥着香水和麝香混杂着煤气灯的气味,让人觉得头昏脑胀,想要呕吐。警备车和救护车试图驶进水泄不通的人群维护秩序。最后,我们在一队警察的护卫下,踉踉跄跄地总算进了休息室。
虽然这个戏院建造得非常考究,但是这家戏院的老板却是个对放映电影一窍不通的人。开始播放影片了。像在一般电影初映时一样,导演和制片人的名字首先出现在了银幕上,观众们也都报以了掌声。接着,终于出现了第一个镜头。我的心快提到嗓子眼儿了。那是一个塑像纪念碑揭幕典礼的滑稽镜头,这个镜头引得观众们发出了笑声,而且笑声越来越高,最后变成了哄堂大笑。听到电影院回荡着的笑声,我的一切疑虑和恐惧都开始烟消云散。在接连放映了三本的过程中,观众们的笑声一直没有间断过。我想哭,又忍住不跟着观众一起笑,我知道自己抓住了观众的心!
突然,一件让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戏院里的灯光一下子都亮了起来,影片突然中断,观众们的笑声也随之停止。接着一个人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了出来:“请各位允许我占用五分钟的时间,介绍一下这个美丽的新戏院的优点,然后再继续放映这部精彩的笑片。”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发疯一般冲向过道:“我要宰了这个婊子养的混蛋戏院经理!他在哪里?”
观众们又是跺脚又是拍手,表示对我的支持,而那个白痴经理还在唠叨着戏院里各种设备如何精良。直到观众们不断地喝倒彩,他才停止了讲话。接下来又播映了整整一本,笑声才又在戏院里响起。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这部影片是成功的。
再过四天就要在纽约放映电影了,我必须提前赶到那里去,所以我没有等着看影评,在第二天就匆忙赶往纽约。我到了那里才发现,居然什么宣传工作也没做,只有一则简单的广告启事刊载在报上:“我们又要见到我们的老朋友了。”还有几条没有任何吸引力的介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见此情景,我赶紧找到我们联美影片公司的工作人员,警告他们说:“你们要明白,平常没有电影在这家戏院播映,而我们又是在这里初映,光凭观众对我的喜爱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广告是必须要做的。”
于是,我用了同样大小的字体,每天在纽约最大的报纸上刊登了占半幅版面的广告,内容如下:
科汉大戏院
查理·卓别林
在《城市之光》中演出
全天各场连映
票价五角至一元
广告费用花了我三万美元,在戏院门口租一个电气招牌又用了三万美元。距离初映的日子没几天了,我们不得不通宵赶工,反复试验放片,决定影片的大小,对一些有差距的地方进行矫正。第二天我又开了个记者招待会,将我拍这部无声影片的原因向记者们做了一番讲述。
所有的大电影院在播映第一轮影片的时候,最高票价定的是八角五分,最低票价是三角五分,而且它们播映的都是有声电影,演员也会亲自到电影院来跟观众见面。因此联美影片公司的工作人员对我定的票价——最高一元,最低五角提出质疑。但是我拒绝降低票价,我有我的想法:正因为我们播映的是一部无声电影,票价就更需要抬高。如果观众们很喜欢这部电影,是不可能在乎这一点差价的。
虽然影片初映很成功,但是这暂时的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一般观众的反应才是最值得我们关注的。直到半夜我都没有睡意,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观众是否会喜欢这部无声电影呢。上午十一点钟,情报员闯进了我的卧室,一脸兴奋地对我喊道:“伙计,你太伟大了!影片火了!从早晨十点钟开始,整个街区都排满了要看电影的人,你仔细听听,那些人都是怎样喊叫的!现在,观众们都抢着要进电影院,整个市区交通也被看电影的人堵住了,维持秩序的警察就有十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