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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别林自传(125)

作者:卓别林

这是个多么可爱的地方,这里所有的房间,虽然里面都只剩下地毯和窗帘,但是都有它们各自不同的可爱之处。一想到别人将要住进来,我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要是我自个儿有钱该多好啊,我会把它买下来,但我知道,这是空想。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们会回来的,我会一直盼望着你们回来。夫人,就写到这儿吧,带我向先生和孩子们问好。

您忠实的海伦

海伦的这封信,我和乌娜看后,内心感到无比的辛酸。

男仆亨利也给我们寄来一封信:

亲爱的卓别林先生和夫人:

有一件事让我很快乐,前几个星期,有一次内部放映您的《舞台生涯》,朗塞尔小姐请我去看了。先生的哥哥雪尼和他夫人也去了,还有朗塞尔小姐和雪利,一共有二十多人。我想一个人静静地边看边想,便坐在后排很远的地方。在看的时候,我笑的声音最大,这影片太好了,但是,没人注意到我也一直在流泪。很奇怪,这部影片从来没在洛杉矶放映过,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精彩的电影。里面的音乐也极为好听,无线电里广播过好几次《舞台生涯》里的音乐,但电台那帮人根本没提到那是先生作的曲。

先生和夫人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习惯外国的生活,不过,我听说孩子们喜欢瑞士,非常高兴。瑞士是世界上最老的共和国,八月一日是它的独立纪念日,和美国的七月四日一样。这是个美丽的国家,那儿有世界上最好的学校。总而言之,像瑞士这种保守的、繁荣的国家已经极为少见了。我出生在瑞士东部的加仑,还在那里服过两期兵役,我有一个兄弟在圣加仑,还有一个兄弟在伯尔尼。1918年,我离开那儿去了南美洲,后来,我曾经回去过两次。

祝:合家幸福!

亨利敬上

亨利的信写得虽然有些文法不通,但是我看了后足足开心了一整天。

我在加州的工作人员,在我还没正式脱离美国以前,都能正常领到薪水。但是,我也没办法一直这样支付下去,我在瑞士定居后,只能解雇他们。我拿出了八万美元,作为遣散费分给他们,就算是我对他们以前辛勤而诚恳工作的感谢。

在我即将结束自己的跌宕起伏的人生旅程之时,回首往事,我清楚地看到,我很幸运地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宠儿。我受到世人最广泛的关注,有许多人喜欢我,同时,也有人恨我。但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它让爱我的人远远多于恨我的人。我的一生有不少时间是在逆境中渡过的,但我相信逆境迟早会过去。正是领悟到了这一点,我对那些一帆风顺的事就会感到很愉快,对经受的那些厄运也不至于过分的悲哀。我不懂什么人生哲理,也不喜欢为生活制订过多的计划。我只知道:为了生活,不管你是智者,还是愚人,都要努力进行工作。我也不像那种霸气的人思想很坚定,我有时候想法甚至是前后矛盾的;有时候,我甚至会为一些灾难无动于衷,反而为了一些小事感到烦恼。

我现在的生活更加充实了,我还想再拍几部电影,我现在的创作欲望很强。我忙着编写剧本,但我不一定自己去演,我的孩子们中间有几个很富有表演才华的演员,他们可以在我的指导下去演。慢慢老去的我并没有停止工作,我现在信心很足,因为我发现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我不能同意叔本华对快乐的看法,他说快乐是一种消极的状态。快乐是什么?最近二十年来,我终于体会到了,我有一个那么完美的妻子。说到乌娜,不得不提到我们的爱情,纯粹的爱情是美丽的,因为我们无法表达出来。她性格深沉而又恬美,和她在一起我是幸运的,对我来说,她永远提醒着我该往哪儿走。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到外面去散步。当我落在她后面时,我就会看到她拢向后面的黑发露出几根银丝,看到她娇小而又挺直的身躯,那一刻,一种怜爱之情从心底油然升起。我对自己说,感谢上帝,把她带到我身边。

带着这种快乐和感恩的心情,我经常坐在德班别墅的阳台上,看着太阳慢慢落下,湖面的远处水天一色。碧绿的湖水旁边是大片青青的草坪,远处是峰峦起伏的群山,这庄严而宁静的美让我毫无杂念地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