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有三十多位剑桥大学教授来了。他们坐在花园里默默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从另一个星球来的。
我记得那天晚上是我在英国度过的最寒冷的一夜。我盖着一条冰冷的被子,没关灯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我才感觉暖和了点儿。
H.G.威尔斯问我:“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我说,很有礼貌。
“很多客人说,屋子里很冷。”他说。
“不是很冷,是冰冷!”
听到我这话,他大笑了起来。
在伦敦,我会见了托马斯·伯克,他是《中国街之夜》的作者。他还把《雨丝风片》赠送给我了,这是他的半自传体笔记。看了《雨丝风片》,才知道我们拥有相似的童年。
后来,我请表兄奥布里一家人吃饭。之后,我去看了一下吉米·拉塞尔。
现在,我要回美国去了。要是继续待在伦敦的话,我就会变得懒散无聊了。回伦敦后,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可以很满足地回美国去工作。这次到伦敦,唯一让我感到懊丧的就是,我没能向那些等候在火车站的人们亲切致意。
哎!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只有在工作中才会有方向感!我现在终于可以回加州,重新开始我的工作了。伦敦的一切,就让它留在记忆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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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梵朋克的英文名是Fairbanks,英文中的车票fare与Fairbanks中的第一个音节fair的读音相似,英文中的河岸banks与Fairbanks中的banks相同。
第十八章 回到美国
一到纽约,玛丽·多萝就给我打来电话了。前几年,她一给我打电话,我就得陪她去吃午餐,然后去看她演的《百合花开》。那天的晚餐我是和几个人一起吃的。
离开纽约的前一天,我和弗兰克·哈里斯一起去参观了星星监狱(1)。当时,他跟我说他正在写一本自传,但觉得应该早点写。他说:“我现在上了年纪,有很多不便。”
“岁数大了也有好处,有欠慎重的话可以少写一点。”我说。
现在,弗兰克要去探望的人是吉姆·拉金,他被诬告图谋推翻政府,判了五年的有期徒刑。
监狱里关押着很多政治犯,里面特别拥挤,死气沉沉的。我们去的时候,犯人正在院子里放风。只有一个年轻人靠在敞开的牢房门边,一脸的茫然。我从他身边走过,跨进牢房。但是,我马上就退出来了。
“天哪!这也太不人道了!”我边往外退边说。
“没错!”那个年轻人悄声说,他很悲愤。
狱吏很和善,他告诉我们说:“这里太拥挤了,上面应该拨款建更多牢房。但政府最后才会考虑到我们这个地方。没有哪一位政治家会很关心监狱里的情况。”
后来,我们去了行刑室,对那里的情况了解了一点,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要晕过去了。弗兰克要见吉姆·拉金是违犯规章的,但狱吏把这当特殊事件处理,答应让他会见拉金。后来,我们到制鞋车间见到了拉金。他又高又帅,笑起来感觉很亲切。见到弗兰克,拉金很高兴,但他急于回去做工,所以显得有点紧张不安。
“如果我被特许在工作时间会客,这影响不好。”拉金说。
弗兰克问他:“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我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妻子和孩子在爱尔兰,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进来后,就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消息了。”拉金说。
“好的,我去打听打听,你别担心,我会帮助你的。”弗兰克说。
从监狱出来,弗兰克说:“你知道吗?以前的吉姆·拉金是很勇敢、很豪放的。但是,他现在竟变得这样规规矩矩。以前的拉金到哪里去了呢?”他心里很难过。
我回到好莱坞就去看望母亲。看来,母亲过得很好,我重访伦敦的盛况她也知道了。
“听到您儿子的这些事感觉怎么样?”我问她。
“很好啊!但是,你为什么要过演戏这种空虚的生活,而不去做一些实际的事情呢?”
“您还说呢!我过这种空虚的生活,就是因为您呀!”我大笑起来。
她想了一下,说道:“你想想,如果你能够把你的才能用来侍奉上帝,会拯救多少灵魂啊!”
我笑了。
“我救得了灵魂,但救不了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