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进顶楼的一间屋子,屋里的陈设十分寒酸,就像个库房。房梁上的一根铁钉上挂着一只光溜溜的灯泡,借着灯光,我们看到一张快要散架的铁床,一只破旧的炉子,铺满了灰尘的旧油画堆在墙脚边。毕加索捡起了一幅塞扎纳的精品给我们看,接着又捡起了另一幅,然后又是一幅……就这样,在尘土飞扬中,我们至少看了五十幅名画,当时,我恨不得把所有的画都给买下来,目的是给它们换一个正常一点的陈列地点,而不是在垃圾堆里。毕加索的这座小屋中,无疑像埋藏着一座金山一样。
第三十一章 定居瑞士
从巴黎和罗马回来后,在伦敦住了一段时间,我开始把寻找一所住宅列入了计划日程,我想找一栋公寓或者大一些的房子,我们一家人更好地安顿下来就行了。一个朋友劝我去瑞士定居,而我更喜欢留在伦敦,因为我们不知道瑞士的气候是否适宜孩子们生活,而且我们还担心我们手里的美元是否能自由兑换成瑞士法郎。
经过和乌娜商量,瑞士的自然风光还是吸引了我们,所以,在一丝忐忑不安的心情下,我们收拾行李,带着四个孩子来到了瑞士。我们的暂时落脚点选在了洛桑,住在紧挨日内瓦湖的湖滨旅馆。那时,已是秋天的季节,万物萧瑟,但是眼前的湖水和远方的群山仍是那么秀美。
接下来的四个月,我们都在寻找一所合适的房子。乌娜已经怀孕数月,那将是她的第五个孩子,她说出院后不愿再住旅馆,想舒舒服服地在自己家里休养。时间不等人,我停下手里的工作,四处去找房子,最后来到了沃韦小镇稍北的科西尔村的德班别墅,我决定就是它了。这所大宅占地三十七英亩,附带一片果园,里面除了一些普通的水果外,还有大颗的黑樱桃和鲜美的青皮李子。另外还有一个菜园,里面种有草莓、玉米和非常鲜嫩可口的芦笋。后来,无论我们外出到了哪里,每当这些蔬果成熟挂枝,我们总会从老远赶回来品尝。别墅的阳台前面是一片占地五英亩的草坪,四周郁郁葱葱的大树衬托着远处的湖泊和群山。
最初,我来到这么气派的一所住宅,内心有点儿胆怯,不知道我的收入是否足够各类开销。善解人意的房东告诉我如果住下来一共得多少费用。我算了算,自己的钱还是够的。这样我们就住进了有一千三百五十人的科西尔村。
住的地方安顿好了,我又聘用了几个助手:比尔·尼埃太太担任我的英文秘书,这本书的原稿就是经她之手打出来的;雷切尔·福特小姐为我们一家人安排生活,后来她当了我的总管家。
瑞士以说法语为主,我们来到德班后,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我们才真正适应了当地的环境。孩子们暂时都在科西尔村的小学校上学,要他们在各门功课中都使用法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担心,在他们的心理上,这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但是,孩子们的适应力比大人要强,美丽的自然环境也给了他们足够的灵感,时间不长,他们就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了。看到他们融入了瑞士的新生活中,我们都很高兴。甚至孩子们的两个保姆凯凯和平妮也因为自己的工作,开始用功地学起法语了。
到了瑞士后,我们开始主动斩断自己和美国的一切关系。但是要抹去我们身上的美国印痕,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首先,我回到美国领事馆,要回了我的再入境签证,并对领事说,我已决定不再回美国了。
“查理,难道你真的不再回来了吗?”
“不了,”我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在道歉,“我越来越老了,那些无谓的麻烦我再也招惹不起了。”
领事很理解我的心境,他没再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虽然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随时都可以,凭借普通签证入境就行。”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打算在瑞士定居。”我和他友好地告别了,美国的事基本算告一段落。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不甘,我想迟早有一天,他们会主动邀请我回去。
乌娜知道我放弃了美国国籍后,也打算这么做。一次趁着去伦敦的机会,她联系了美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他们说,办完这个手续,至少需要四十五分钟时间。“岂有此理!”我对乌娜说,“怎么会用这么长的时间,这是无理的刁难,我和你一块儿去。”
到了大使馆后,我大声地嚷嚷,仿佛要把以往受过的各种侮辱和诽谤都发泄出来。正在我发泄自己愤怒的时候,一间办公室的房门打开了。一个人走出来说:“查理,请您和尊夫人进来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