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讲,我对自己在宾夕法尼亚成家立业感到满意,是有充分理由的。然而有两件事我深感遗憾:这里没有防卫措施,也没有完善的青年教育机制;也就是没有民兵,没有学院。因此我在1743年起草了一份建立一所学院的建议[193];而且当时认为赋闲在家的彼得斯牧师先生[194]是主管该机构的合适人选,所以我把这一计划告诉了他。然而也许考虑到为领主们[195]效力更加有利可图,因为可以发迹,所以他婉言谢绝了这项任务。由于当时再找不到可以受此委托的合适人选,这项计划只好暂时搁置起来。第二年,即1744年,我建议成立一个科学学会,取得了较好成效。我为此写的文章一俟我的作品结集,将会在里面找到。[196]
说到防卫,几年来西班牙一直跟英国打仗,最后法国也加入了,这就使我们处境更加危险[197];我们的总督托马斯[198]做出了长期艰苦的努力,试图说服我们的贵格会议会通过一条民兵法,并为确保地区安全采取别的措施,但这些努力统统泡汤,于是我决定尝试尝试,看自愿的民间社团能做些什么。为了促成此事,我首先撰写、出版了一本小册子,题名《明白的真相》,在里面我将我们毫无防卫的局面说得透彻明白,并说明了联合训练对于我们的防卫的必要性,而且许诺数日内将建议成立一个社团,广泛征求签名加入。[199]小册子产生了一鸣惊人的效果。我被召去起草社团章程:我跟几个朋友拟好章程草稿以后,便在前面提到的那座大楼召开了一次市民会议。楼里坐得满满当当。我已经印了好多份章程,屋子里到处摆放着笔墨。我直奔主题,讲了几句话,宣读了章程,并做了一番解释,然后把印好的章程一份一份发了下去,大家签名踊跃积极,没有表示一点异议。散会以后,我把文件收上来时,发现有一千二百多人签了名;还在乡下散发了一些,签名赞同者最后达到了一万多。这些人都能尽快自备武器,组成连和团,选好自己的长官,每个星期集合起来学习操练和别的一些军训项目。妇女也通过募捐准备好锦旗赠送各个连队,旗上还要画上我提供的各种图案和口号。这些连组成了费城民团,连长们集合起来选我当他们的上校团长;不过我认为自己不合适,便谢绝了这个职位,并推荐了劳伦斯先生[200],他是一个出色的人物,又有威望,因此得到了任命。
然后我建议发行彩票以支付在城南修建一座炮台并且安装大炮的开销。银钱迅速地凑齐了,不久炮台也建起了,台墩以圆木为框,里面用土填实。我们从波士顿买来了几门旧炮,但还不够用,便写信到英国再订购几门,同时又请求我们的领主们提供一些帮助,尽管未抱多大希望。与此同时劳伦斯上校,威廉·艾伦和亚伯拉罕·泰勒两位先生和我被社团派往纽约,我们的任务就是从克林顿总督那里借几门炮。他起初一口回绝,不容分说,但跟他的咨议会成员一起吃饭时,按照当时当地的习俗,痛饮过一巡白葡萄酒后,他渐渐地松口了,说可以借给我们六门。又满满喝了几杯之后,他增加到了十门。最后他兴致来了,同意借十八门。这些都是高级大炮,能发射十八磅重的炮弹,还配备着炮车,我们很快就运来安装到我们的炮台上,英国与西、法两国交战期间,社团成员每夜站岗放哨:我也作为普通一兵定时定点换班值勤。
我积极参与这些活动深得总督和咨议会的赏识;他们对我十分信任;他们每采取一项措施都要和我商量,因为对措施意见一致被认为对社团是有好处的。请求支持宗教时,我向他们建议宣告一个斋戒日,以促进宗教改革,并祈求天佑我们的事业。他们接受了我的动议,但由于被认为是本地区的第一次斋戒,秘书起草公告时没有先例可援。我是在新英格兰受的教育,那里每年都要宣告一个斋戒日,所以在这里就占了一定的便宜。我便按通行的格式起草了一份公告,又把它译成德文,再把它印成两种文字在整个地区发布。这就给各个教派的教士一个影响各自的会众参加社团的机会;如果不是很快实现了和平,社团也许就会在除贵格会以外的所有教派中遍地开花。
我的有些朋友认为,由于我在这些事务中的活动,我会得罪那个教派,因而失去我在议会中的影响,因为他们在议会中占了大多数。一位年轻绅士在议会里同样有一些朋友,他希望接替我当议会的秘书,于是告诉我,已经决定他要在下次选举中取代我,所以他好心劝我辞职,因为这比罢免掉体面得多。我对他的回答是,我在什么地方读到或者听到有这么一位官场人物,他立下一条规矩,决不伸手要官,官帽落到头上时,也决不拒绝。我说,我赞成他的规矩,而且要身体力行,还要补充一点:我决不要官;决不拒官,也决不辞官。[201]如果他们要把我的秘书职位交给别人,他们必须先从我手里拿走才行。我不会由于失去职位而丢弃跟对手秋后算账的权利。然而我此后再也没有听到有人说过这种话。下一次选举,我一如既往又是全票当选。长期以来,历任总督和议会在军备问题上争论不休,这让议会伤透了脑筋,咨议会的成员们在这一场争论中一直和总督们一个鼻孔出气,最近我又和这班人打得火热,可能议会对我的这种做法十分反感,所以如果我能自觉自愿地离开,也许会正中他们的下怀;不过他们并不喜欢仅仅因为我热心于社团就把我拉下马;可是他们又找不出别的堂而皇之的理由。其实我有理由相信,区防事务对哪一个议员也不是件头痛事儿,如果不要求他们参与的话。而且我还发现他们很多人尽管反对侵略性战争,却旗帜鲜明地支持防御性战争,这种人多势众,是我始料不及的。关于这个问题,出版的小册子不在少数,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有些还是拥护防务的优秀贵格会教徒写的,我相信这就使他们的大多数年轻教徒心悦诚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