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机构的用途很快就显露出来了,很多人争先恐后要求加入,我们认为一个消防队人太多有所不便,便劝他们再组建一个,他们照我们的意见办了。这样一来,新的消防队便接二连三地组建起来,最后数目越来越多,把大多数有产业的居民都包罗进去了;现在就在我撰写本文的时候,尽管离它的成立已经五十余年了,我第一个组建的名叫“联合消防队”的机构仍然存在,而且非常兴旺,虽说除了我和一位比我大一岁的人,它的初创成员皆已作古。当初队员因缺席每月聚会而处的那笔小小的罚金,已被用来为每个队员购买灭火器、云梯、救火吊钩及其他有用的工具,所以我怀疑世界上是否有哪个城市在刚起火时有比费城更好的制止手段;实际上自从这些机构建立以来,这座城市一次起火最多只能损失一两座房屋,而火焰往往在房屋被烧掉一半以前就被扑灭了。
1739年怀特菲尔德牧师先生[184]从英国来到我们这里,他在英国已经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名杰出的巡回宣教士。起初,他被允许在我们的一些教堂里宣教;但是教士们对他十分反感,很快就拒绝他登上讲坛,他十分无奈,只好在露天场地上宣教。听他布道的人各宗各派,应有尽有,真可谓人山人海,我作为听众中的一员,注意到他的演讲对听众有振聋发聩的影响力,尽管他口口声声辱骂他们,让他们相信他们天生一半人是野兽,一半人是恶魔,但他们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到此情此景真让人浮想联翩。很快居民的习俗发生了变化;原来对宗教不是没想过,就是无所谓,现在似乎全世界都是一派宗教气氛;晚上你从城里走过,总能听到条条街道上家家户户都在唱圣歌,看到这种景象真令人叹为观止。由于发现在露天集会,天寒地冰或刮风下雨,很不方便,于是修建一座聚会堂的建议一经提出,就立即指定了接收捐赠的人员,很快收到足以买地皮、建大楼的大宗款项,这座建筑长一百英尺,宽七十英尺,大小与威斯敏斯特教堂相当;人们的干劲冲天,工程进度神速,工期之短远远超出了原先的预料。无论建筑还是场地都归受托管理人管辖,明文规定任何宗派的任何宣教士想对费城居民说些什么,都可以使用,由于建筑的设计不是为了适应一宗一派,而是为了满足全体居民的需要,所以哪怕是君士坦丁堡的穆夫提[185],要派一名传教士来给我们宣讲穆罕默德教,他也会发现讲坛可以由他随便使用。[186]
怀特菲尔德先生从我们这里离开以后,一路在各个殖民地宣教,一直到了佐治亚。这个地区的移民定居才刚刚开始不久;然而到这里来的移民并不是吃苦耐劳、勤奋肯干的庄稼汉,只有他们才适合从事那种艰苦卓绝的事业,可来的都是拖家带口的破产商户和别的一些逃债人,许多还刚从监狱里出来,一个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这类人在荒野里安家落户,既无能力开垦土地,又受不了新的定居点的艰难困苦,结果死亡甚众,撇下了大批孤苦伶仃的孩子无人供养。见到这么一幅伤心惨目的景象,怀特菲尔德先生仁心大发,浮现出在那里办孤儿院的念头,这样一来这些孩子就可以有人扶养,有人管教。返回北方后,他大力鼓吹这一慈善计划,募集到大宗款项;因为他出众的口才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听众莫不心折首肯,慷慨解囊,我也不会例外。我并不是不赞成这项计划,而是因为当时佐治亚既缺建材,又少人工,要把两者从费城运往该地可是一笔极大的开销,因此我认为更好的办法是把孤儿院建在费城,再把孩子们接过来。我提出这样的劝告,但他决心已定,不改初衷,把我的忠言当成耳旁风,因此我拒绝捐款。不久以后,我碰巧去听他的一次布道,在听讲的过程中,我发现他打算以一次募捐来结束布道,我暗下决心,他休想从我手里抠去一个子儿。我口袋里有一把铜元,三四块银元,还有五块金元。他讲着讲着,我心软起来,决定把铜元给他算了。经过他又一阵慷慨陈词,我觉得一把铜元羞于出手,又决定捐出银元,他的结束语更是让人倾倒,使得我倾尽囊中所有,包括金元,统统倒进募捐盘内。前来听他布道的还有我们俱乐部的一个成员,在佐治亚修孤儿院的问题上他和我意见相同,他也怀疑布道有募捐之嫌,所以未雨绸缪,从家里出来时先把口袋掏空;然而演讲临近结束时,他觉得不捐实在说不过去,只好请求站在旁边的一位邻居借点钱让他去捐。不幸的是,请求的对象也许是在场唯一一个意志坚定不为宣教者所动的人。此人的回答是,霍普金森[187]朋友,换了别的什么时候,你可以随便向我借;但现在不行;因为你好像脑子犯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