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个地方很熟。我的炮兵连的大炮就部署在这些大山脚下的一个巨大的橄榄林里。我有一个观察哨设在战线右翼很远靠近海的平原上,在那里能看清第8集团军的整条战线。敌人投降以后,我立即爬上这些山峰以便从另一侧查看敌人的阵地。这样,我能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地区的全景。敌人阵地有两个突出的特点:一是敌人能够看清山下平原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二是设在顶峰线下的敌火器阵地有极好的天然屏障,第8集团军的炮火打不到那里。小村庄昂菲达维尔坐落在离海大约五英里的内陆。它和通向海的隘道都用防坦克壕部分地加以防卫,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要塞的前哨而已。要塞本身由一排耸立在北面的险峻的小山构成,其中1000英尺高的加西山耸立在村子的西面,而在加西山的北后方则是姆代克尔山,此外还有向东北方向延伸的卜利达山,曼古卜山和泰拜盖山。沿海公路由西向东穿过昂菲达维尔村,然后向正北转弯,在山与海之间向布菲舍和突尼斯延伸。在泰拜盖山向沿海公路凸出的地方形成了一条短窄的隘道,敌人在这里建立了另一条防坦克壕。以上就是蒙哥马利企图从中找出一条通路的情况。这简直像是迷宫,在这个迷宫的门口还站着一个哨兵——一块奇特的叫做泰克鲁奈的悬崖,它是从昂菲达维尔村西北面的土地上冒出来的,是一个高耸于整个战斗地域之上的风化的大石笋。
蒙哥马利的第一个步骤是针对敌人的防线“摆好架势”,并试图把敌人“撵走”。他抱有这种希望是因为他对敌人的抵抗力量作了不正确的估计,认为敌人一定会把这里的防御部队调去增援突尼斯前线。然而,梅塞却在这里部署了非常顽强的部队,他的战线从左到右是这样部署的:第90轻装甲师、青年法西斯师、皮斯托亚师(和森泰罗师的残余部队部署在一起)、第164轻装甲师、斯皮齐亚师、第15装甲师作为预备队。他们的装甲车辆、油料和弹药都很少,但步兵却抱着决一死战的决心。新西兰师的一个营从接敌行进间发起攻击,“突然袭击”了加西山,但马上就失败了。接着又进行了其他几次试探性攻击。蒙哥马利最后在4月19日深夜至20日黎明前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事先部署好的进攻。这次进攻的计划要求印第4师夺取加西山,新西兰第2师夺取泰克鲁奈及其周围地区,而第50师则在右翼执行牵制性任务,第7装甲师照管左翼,并与第1集团军的法国第19军会合。预期的第二阶段的作战令人吃惊:印第4师在牢固地控制了加西山后,要朝西北方向打过崎岖的小山和高地,并且边打边行军约12英里,直达泰拜盖山下反坦克壕截断海岸平原的地方。蒙哥马利和负责执行这一作战任务的军长霍罗克斯在他们的回忆录中都闭口不谈第二阶段的作战,他们真狡猾。黑夜降临后,这个只有两个旅的印第4师已经把可供使用的六个营中的四个营投入了战斗,却只在加西山上夺得了巴掌大的一块土地。为了夺得这块土地,它已经牺牲了500~600人。
新西兰师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基彭伯格的第5旅接到了攻占泰克鲁奈的艰巨任务。这块陡峭的悬崖两侧环绕着一个小村庄,村里的建筑物和起伏的地面为防御者提供了良好的掩护。小村庄夜深时发生了一场大混乱,新西兰师遭到了凶猛的防御火力的射击。进攻开始后不久,前线绷扎所就报告说,单从毛利营就抬来了包括所有连长在内的11名受伤的军官。一个只剩下两名军士和七名士兵的弱小的毛利排还是继续猛攻,以期夺取史诗般的胜利。当他们到达并占领泰克鲁奈悬崖的30平方英尺的顶部时,这个突击组只剩下了四个人。他们抓获了150名俘虏,打死了40~50个敌人。应当指出,这些被俘的或被打死的敌人来自意军第一流的福尔戈雷师和德军第104装甲师掷弹兵团。阵地随后发生了猛烈的炮击和反炮击,冲击和反冲击。到4月21日下午,泰克鲁奈已被英军牢固地占领了。在这次战斗以及其他有关的战斗中,新西兰师大约伤亡500人。从下面的统计数字中可以看出,这样大的伤亡对一支来自一个人力有限的小国的部队可能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第21营突击队360人,损失159人;第23营突击队383人,损失116人;毛利营突击队319人,损失131人,其中包括17名军官中的12名。
4月23日到26日这段时间,蒙哥马利在开罗参与制定“赫斯基”(进攻西西里的代号)作战计划。他在离开前告诉霍罗克斯说:“现在我要你制订一个计划,通过沿着海岸的强大的进攻来突进到突尼斯”。霍罗克斯把这时期说成是他一生中最不愉快的一个时期,因为他知道,他的富有作战经验的师长弗赖伯格和图克对于在非洲西北部边境条件下应用沙漠战的原则缺乏信心。第1集团军已经懂得了,但第8集团军却还必须学习这个道理:有裂隙的山坡能够吞没进攻者的人力,却使防御者坚不可摧。蒙哥马利最后放弃了这个计划。一个重要原因是第56伦敦师的遭遇。蒙哥马利在他的著作中含糊其辞地说:“我从的黎波里调来了第56师……。”实际上,正如《英国官史》所表明的,这个师“是从伊拉克的基尔库克经由陆路调来的,它在32天里完成了3200英里的旅程。这个师没有战斗经验……。”它的一个旅,第167旅,直到4月28日才到达然而,这支没有战斗经验的部队却被派去在4月26日夜间和28日夜间进行夜战。29日早晨,第169旅遭到了反突击,被迫从泰古纳以南的斯拉菲山溃逃。一个久经锻炼的指挥官,除非他是疯了,或者正在全神贯注于其他事务,否则这样不负责任地滥用兵力是不能原谅的。蒙哥马利在1939年被人用担架抬到轮船上时,人们曾这样问道:“那个疯子将军是谁?”但那时,正如后来的事件所表明的,他的头脑并没有损伤。在昂菲达维尔,他确是病了,他是如此病弱,以致他不得不发电报要求亚历山大来见他。当时他还要用很多精力去考虑西西里的作战,既要考虑攻击计划,又要考虑从前线抽出几个师来进行休整和训练,以供“赫斯基”作战行动使用。毫无疑问,在昂菲达维尔的作战中,将领们在指挥上犯了严重的错误。正如梅塞在评论阿卡里特战斗时所说的,“这不是一场漂亮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