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马利以军长身份出席了戈特那天下午在敦刻尔克海滩前线总司令部举行的会议。会议上,戈特向他的部属宣读了政府发来的关于最后阶段撤退的指示电报,其要点是,戈特(在他本人撤退以前)必须指定一名军长来监督最后阶段的撤退。据蒙哥马利回忆,被选定的是第1军军长M·G·H·巴克中将(第一军将是最后撤走的军)。然而,会议结束后,蒙哥马利单独找戈特谈话,对他的上司在这样一个极其重大问题上的判断力表示怀疑。蒙哥马利是一个刚上任的新军长和资历很浅的少将,这样做对他来说是十分不利的。他说,巴克不适合担任这种最后指挥职务,担任这种职务的人必须是一个镇静的和头脑清醒的人。而第1军第1师师长亚历山大正是具有这种品质的人。蒙哥马利这样写道:“我深知戈特其人,所以说得直截了当,并坚持说,这才是应当采取的正确措施。”
戈特不是一个具有雄才大略的人。作为野战部队的高级指挥官,他有许多严重的缺点。然而,戈特为人善良、正直而意志坚定,一旦看清了应走的道路,他就会毫不动摇地坚持下去。但他只能够看清眼前的事。在5月的大撤退中,他只看清了那么一点,这就是:“法国的失败是不可避免的,他对祖国应尽的职责就是尽可能多地将英国远征军的人员撤回国。因此,当蒙哥马利提出建议时,戈特并没有装腔作势,没有说蒙哥马利傲慢无理,没有坚持自己的尊严,而是接受了这个建议。因为蒙哥马利使他相信,亚历山大是可以接受他的神圣委托的最可靠的人选。这样巴克就被送回英国,而亚历山大则被留下来作为这支日渐减少的部队的最高负责人。毫无疑问,许多英国士兵得以保全性命,或至少免于在德国战俘营里受罪,应当归功于蒙哥马利的这一明智的无礼行为。
第2军于5月31日夜间撤走。蒙哥马利本人于6月1日清晨在多佛尔上岸。亚历山大冷静地将剩余部队撤退完毕后,于两天后返抵英国。在亚历山大的《回忆录》中,记述了他离开敦刻尔克时的情景。那是一篇精彩的、富有特色的、用词谨慎的散文:“在最后一晚,我与海军上将比尔。坦南特一起乘坐一只海军小艇巡视海滩,查看是否还有什么人没有撤走。当我查明全体殿后部队已安全离开后,我登上了泊在防波堤处的一艘驱逐舰。这时,这艘驱逐舰突然遭到了德军机枪的扫射。”
然而,那时在英国,人们还不清楚某种不可挽回的事已经发生了。当布鲁克于6月2日去陆军部晋见英帝国参谋总长(当时是约翰·迪尔爵士)并问后者需要他做什么时,给他的指示是:“回法国去,组织一支新的英国远征军。布鲁克写道:“当我回顾这次战争的时候,这肯定是我所经历的最黑暗的时刻。”布鲁克根据自己亲身的观察和体验得知,法军已经完蛋了,这样做会把他匆匆组成的任何部队拖进深渊。但命令已经下达了。给了他两个苏格兰本土师,即第51高地师(当时仍在法国,由于和法军一起在南部行动,所以避免了敦刻尔克的灾祸)和第52低地师,以及唯一的装甲师的残余部队、加拿大第1师和其他零散部队。布鲁克要求得到第3师,迪尔对此表示反对。但布鲁克坚决要求,于是最后达成协议:待第3师重新装备后,即重渡海峡返回法国。实际情况是,当时英国的车辆和其他必要物资刚够重新装备一个师。第3师在敦刻尔克遭受打击后,帝国参谋总长还让它在一支匆匆组成的残败队伍中打头阵,这是它的莫大荣誉。
陆军部进行的这次谈话与蒙哥马利有着直接的关系。当然,谈话的结果正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如果他在场的话,他也会这样谈的。在他的请求下,他获准不担任军长,恢复他的原职——“钢铁”师师长。现在他又有再次作战的机会了。此后,第3师在萨默塞特进行整编,补充了所损失的装备,到6月中旬就作好开拔的准备。但这时他们已无处可去,因为法国已经在6月17日投降了。
这样一来,一切轻重缓急的顺序都改变了。英国孤立了,德军对英国的入侵看来已迫在眉睫。因此,蒙哥马利的师被立即转移到一个最容易遭到入侵的地区——布雷顿周围的滨海地区,并在那里开始构筑十分必要的防御工事。但是,蒙哥马利对分配给第3师的任务是不满意的。他的师是英国唯一的装备齐全的师,一个擅长于打运动战的师(这一点,已在敌人面前精彩地表演过了),而现在却让他来执行一种静止的任务:监督士兵们在海滨花园里挖沟掘壕和在布雷顿码头上站岗放哨。根据当时的反入侵计划,他的师在离海岸稍远一些的内陆地带,紧张地挖掘着所谓的“阻遏线”和反坦克壕。(谁来防守这些工事呢?),在法国沦陷后,支配着英国整个防御计划的总原则是线式防御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