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琳奥尔布赖特
约瑟夫考贝尔在美国开始新的生活,那年他39岁,虽然在联合国委员会的职位仍旧未变,但他知道他跟捷克斯洛伐克新政府之间的一切联系将被切断。考贝尔于1948年12月22日来到美国,说不了几句英语的曼杜拉正努力适应她在美国郊区的新生活,丈夫与家人团聚使她满怀喜悦。离圣诞节还有3天,像往年一样,他们把圣诞树装饰起来,庆祝举家团圆。
考贝尔一家在纽约市郊安顿下来,一位在联合国工作的朋友帮他在树林葱郁的格雷特内克车站路149号租下一处花园小屋。这里是长岛北岸繁荣发展的郊区,20年代,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小说中西埃格的原型即是格雷克特内克。在大萧条来临及电影业移师好莱坞之前,格雷克特内克是名人居家宝地,乘火车去曼哈顿不到半小时,所以吸引了许多娱乐圈中人及作家。
在捷克斯洛伐克,考贝尔家相对较为富裕,由于外交官身份,他们居住的地方很舒适、有时相当豪华,有雇工做家务。在格雷特内克居住的一段时间里,家里有他们在贝尔格莱德时雇用的南斯拉夫女仆范茜梅森格尔(他们称“范西卡”)——来自斯洛文尼亚的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每逢星期天,她都带玛德琳上教堂,考贝尔家带她到美国后不久她就离去了,曼杜拉只好亲手操持家务。约翰考贝尔说:“母亲常常讲起过去由于没做过饭,她不懂怎样挑选锅碗瓢盆,也不懂买什么食品,买多少。他们从1949年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考贝尔选择这个地区是由于联合国临时总部设在一度属于斯佩里螺旋仪制造公司的一幢楼房内,该公司位于格雷特内克辖区内七个村镇之一的莱克萨克塞斯。考贝尔喜欢走在镇上的乡村小道上,可每隔几分钟总会有人停下车来问他是否搭车,这使他感到不快。他对家人说:“美国人不习惯步行。”
考贝尔家把玛德琳和凯茜送进离家约一英里、位于米德内克路与阿伦德尔大街拐角上的阿伦德尔小学。学校的操场很大,街对面是一家小餐馆,有时孩子们在那里买热狗当午餐。考贝尔家没有电视,玛德琳就在邻居家看节目,曼杜拉后来迷上了肥皂剧(连续广播剧),她总想看看故事的结尾,可从来没能如愿以偿。
玛德琳11岁时出落成一位标致的姑娘,稍稍矮胖的身材、淡黄色的卷发,一幅灿烂迷人的笑容。跟父亲一样,她已能说数种语言,其中3种最流利:捷克语(她和父母在家里终生使用的语言),当初在瑞士学的法语,及英国口音的英语。虽然按玛德琳的年龄算该上6年级,但校方认为她是外国人,不熟悉美国生活方式,因此应上5年级。但测试后,他们发现她的成绩足以上7年级,考虑到她的年龄、背景及测试分数等因素,校方决定让她插入6年级。
起初,玛德琳并未感到自己的发音与众不同。一天,她所在的班上在学唱一首圣诞歌曲《我们相聚在一起》,她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仔细一听,发现正是自己发出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带有英国口音,她下决心改掉。于是,善于学习、长于模仿的玛德琳处处留心美国口音。
玛德琳不仅口音与众不同,穿着打扮也如此,外套不是太宽就是太窄,裙子不是太短就是太长,从来没有合身的时候。她的同学偶尔举行少男少女聚会,玩一些像“旋转瓶子”、“邮局”这类淘气的游戏,但玛德琳从不参加,她的父母对美国孩子习惯的聚会不以为然。此外,他们没有车,接送玛德琳参加学校举行的活动都成问题。玛德琳奥尔布赖特说:“父母非常严格,我从没能像其他孩子那样自由自在。”
玛德琳像多数搬到新街区居住的孩子那样渴望着新环境能接纳她。10来年,她与众不同——一个在饱经战火的伦敦过着流离生活的孩子;捷克斯洛伐克驻贝尔格莱德外交官的女儿;而现在则是身处美国的小小流亡者。奥尔布赖特说:“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外国人。”这种感觉伴她度过童年。
虽然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已解除了考贝尔在外交部的职位,但他继续在联合国印度—巴基斯坦问题委员会工作。布拉格新成立的共产党政府不清楚联合国是否会将考贝尔免职,克莱门提斯1月13日给弗拉基米尔霍迪克发了一封电报,询问考贝尔被捷克斯洛伐克外交部解职是否自动失去其在克什米尔委员会中的职务。4天后,在另一封电报中,克莱门第斯要求霍迪克跟苏联的代表联系,以查明考贝尔被解职及被人取代的通知是否会立即生效,这一次官僚们的反应依然迟缓。两周后,克莱门提斯给纽约拍了第三封电报,说明此事尚未决。最终,考贝尔一直干到该委员会于1949年2月1日返回印度次大陆为止。考贝尔说他是从2月21日联合国发布的附带一封霍迪克公开信的新闻稿中获悉他被停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