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德军对英国轰炸如此不断升级,伦敦已不适宜再居住了,考贝尔一家搬到了乡下,住在他的哥哥杰恩的家里。约瑟夫的哥哥在乡下有一栋16世纪建的农舍,共有7个房间,他买这栋房子花了5000英镑。房子位于伯克汉姆斯特德的班克米尔路。这个乡下小镇很宁静,距伦敦北有二十英里。达格玛就在这个小镇上上学。“我父母处于低人一头的地位”,玛德琳奥尔布赖特说,“实际上,我的伯父和我的父亲关系并不融洽。”
伯父的房子是瓦屋顶,天花板是用厚重的木板做的,做工精细,屋子里有一个大的能坐进去的壁炉,厨房又窄又长,小窗户上钉着铅条。从窗户里向外可以看到院子,院子里有谷仓和马厩。从断壁残墙,饱受战争创伤的城市来到这里,这栋房子使我们感到一种温馨。让我们得到暂时的喘息和平静。6月里,淡紫色的紫藤花爬满了房子的一面墙,蔓延的黄色刺梅花枝缠结在一起,把前门环绕了起来。大门上有一个小木牌,上写着“老屋”两个字。一个很大的英式花园一直通向大联盟渠,流淌的渠水远远高出房子,这使考贝尔一家担心,如果一颗炸弹把水渠炸开,房子会被水淹没。附近有一片树林,考贝尔一家常在那里散步。镇上有一个中心市场卖新鲜蔬菜。
工作日时,约瑟夫和他的哥哥杰恩乘火车去伦敦上班。周末,考贝尔的家就成了捷克朋友们的避难所,“考贝尔家就像是天堂。在那里我们可以放心了,不会挨炸,不会有空袭。”安娜索尼克说,那时,她常到考贝尔家做客,“我们去时都带着些吃的东西,因为当时食品是定量配给。”由于战时食品极度短缺,伯克汉姆斯特的当地居民每人每星期只配给一个鸡蛋、两盎司牛油、两盎司奶酪。很多乡下人都养兔子、养鸡以补充他们的食品供应。“我们烧菜烧得最多的是菜炖肉,因为你可以自己酌情掌握。”索尼克说。他们在放了很多香料、洋葱、西红柿、胡椒和干红辣椒,浓汤里再放些他们设法搞到的猪肉或牛肉,配上土豆和烧好的水果饼,味道非常可口又非常的经济,可以招待很多人。
在伯克汉姆斯特德,考贝尔一家改信罗马天主教。1941年5月31日午后,在伯克汉姆斯特德圣心教堂一个秘密的仪式上,约瑟夫、曼杜拉、玛德琳卡和约瑟夫的哥哥接受了洗礼。教堂位于一个叫做帕克维尔德莱佛的陡峭的山上。那时玛德琳卡刚满4岁。一位天主教方济各会的捷克神父,安塞姆斯斯帕塞克身着棕色衣服,外面罩一件白色圣衣,专程从伦敦赶到伯克汉姆斯特德主持洗礼仪式。小玛德琳卡站在教堂后面靠近门口的长凳子上,头向前伸,神父在她头上洒了三勺圣水,然后举起双手进行祈祷。嘴里说:“玛丽亚乔安娜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神父给玛德琳卡施行了入教洗礼。考贝尔家的朋友安东尼亚西萨洛娃做了玛德琳卡和她母亲的教母。贾洛斯拉夫斯特伦斯基做约瑟夫和他哥哥杰恩的教父,他是捷克斯洛伐克的一位部长,和贝奈斯总统外交部长马萨里克有着亲密的关系。玛德琳奥尔布赖特对接受洗礼一事没有什么印象。当她从作者那里知道她和她的父母同时接受罗马天主教洗礼时,她感到非常吃惊。
考贝尔一家在接受洗礼的前一天晚上举行了一次聚会。客人们都是乘火车赶来的。“我的叔叔带来了两瓶葡萄酒,这在战时是很难得的。”安娜索尼克说,“近午夜时,神父看了看表说,如果明天主持弥撒和洗礼的话,他必须停止吃喝。我的叔叔是一位天文学家,他提了一个建议,由于当时是夏时制,他们还有一个小时,因此,再打开一瓶葡萄酒也没关系。”这一段情形在斯特罗斯基家里讲述了很多次。
犹太人改信天主教一事并不常见,更不要说是在战争年月了。托马斯克罗斯是布拉格犹太界的领导人。他说:在当时只有当人们认为改信宗教能够活命时,才这样做。”那时,绝大多数的捷克人都是罗马天主教徒。据约瑟夫考贝尔在英国广播公司一起工作的同事,已故的列夫布朗回忆,约瑟夫改变宗教信仰一事让杰恩马萨里克感到大为吃惊。这位捷克斯洛伐克外交部长是位新教徒,他大声地说:“这个胆小鬼怎么能这样做。”布朗认为,马萨里克的话反映了他极端厌恶在欧洲其他国家迫害犹太人所犯下的令人发指的暴行。“在受到种族迫害时,一个人通常不会这样做。”布牢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