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人选的努力。这个人选,在替我抄抄写写之余,肯认真想想他所做的事,就可以了。不过,讲了这许多话,还只是个开场白。
“我很敬重你,而且我敢说,虽则是初次见面,我们很有缘分。不知你愿不愿意屈尊来充任我的秘书,年薪八千法郎,或者加一倍也可以?我不会吃亏的,这你尽请放心。教区的那个美差
,我负责替你保留在那儿,万一你我彼此冰炭不投,你还有条退路。”
神甫表示婉谢,但谈话快完时,看到侯爵拙于应付的窘状,倒有了个主意:“我在神学院的暗角落里,留了个可怜的年轻人。我的判断如果不错,小人肆恶起来,就没他的好日子过。他倘
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神学士,那早就给inpace(幽禁)了。
“眼前,这年轻人还只懂拉丁文和《圣经》。但谁知哪一天,会得展长才,或光耀于布道传经,或显能于指导灵修。他会有何作为,现在还看不出来;但他怀有神圣的热忱,前途未可限量
。我本打算举荐给主教,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哪位主教在待人接物方面,能得阁下作风之一二。”
“你那位年轻人是什么出身?”侯爵问。
“有人说是我们山区一个木匠的儿子,不过我宁肯相信他是哪位阔佬的私生子。我见他收到过一封匿名信或化名信,附有一张五百法郎的汇票。”
“啊!原来是于连·索雷尔!”侯爵嚷道。
“他的名字,大人怎么会知道?”神甫颇感惊讶。他对自己这样提问有点不好意思,侯爵却答道:“这一点么,就不能奉告了。”
“那么好吧!”神甫说,“你不妨试用一下,请他来当你的秘书。此人有气魄,有头脑,大可一试。”
“为何不试一试呢?”侯爵说,“不过,他会不会给警察局长或别人收买去,到我这里来做坐探?问题的症结,是在这里。”
彼拉神甫说了好话,担保无虞,侯爵便拿出一张一千法郎的大票:“请把这路费寄给于连·索雷尔,叫他快点来。”
“一眼可以看出,大人是久住巴黎的,”彼拉神甫说,“想必你不知道,在内地,我们这些可怜的教士,尤其是与耶稣会作对的教士,压在我们头上的专制横逆有多厉害。他们会不放于连
,找出种种巧妙的借口,推说他病了,邮路把信丢了,等等。”
“就在这几天里,我请宰辅出面,致函主教,总成了吧?”侯爵道。
“我忘了提醒一桩事,”神甫说,“这年轻人,出身虽低微,可是心高智大,一旦伤了他的傲气,纵然身在这儿,也无济于事。他会藏巧于拙。”
“我倒喜欢这种禀性,”侯爵说,“让他与我儿子做伴,还不可以吗?”
几天之后,于连收到一封信,笔迹生疏,盖有沙隆地方的邮戳,附有一张向贝藏松商号兑现的汇票,并通知他立即前往巴黎。信末的签名,是个假托的姓氏。但于连拆开信来,心里一怔:
一片树叶落在他的脚边——这是与彼拉神甫约定的暗号。
不到一个钟头,于连就应召到了主教府,受到慈父般的接待。主教引贺拉斯的诗句,祝他鸿运高照,召赴巴黎;恭维话说得很巧妙,于连为表示感谢,势必要做点解释。然而,他什么也说
不出,首先此中内情他一无所知,主教对他反而益发器重。主教府一位小教士已急函市长,市长赶忙亲自送来一张签好字的路条,只有持有者的姓名空着没填。
当天晚上,午夜之前,于连到了傅凯家。傅凯老谋深算,对摆在好友面前的前程,是讶异多于欢欣。
“这件事,对于你,”这位拥护自由党的选民说,“无非是最终在官府谋个差事,卷进了某项活动,在报上受人诋毁。你受困蒙辱之时,便是我得知故人消息之日。应当记住,甚至单从经
济方面考量,也宁可自己做主,做一笔好的木材生意,赚个百把路易,而不去领取朝廷的四千法郎,即使朝廷由智者所罗门当权。”
于连从中看出乡下有产者器识有限。他终于要到安邦定国的舞台上去一显身手。想象中的巴黎,济济多士,他们诡诈百出,口蜜腹剑,但同时也像贝藏松大主教和阿格德大主教一样,温文
尔雅。到巴黎去的欢快,遮过了眼前的一切。他在朋友面前,装得是将顺意旨,听命于彼拉神甫一封信,自己做不得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