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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81)

作者:司汤达

们之中,即使是后知后觉者,只要睁开眼来,也能分清何去何从这两条路来。”

他转身刚走,耶稣圣心派的信徒就到小教堂去唱TeDeum(感恩颂诗)了。离任院长的训谕,神学院里没人当一回事。“他对免职,牢骚不少。”到处听人这么说。身居这个要职,自有富

商巨贾来巴结拉生意;所以没一个神学士会头脑简单到相信,辞职是出于院长的本意。

彼拉神甫住进贝藏松最好的客店,借口有些莫须有的事要办,想再盘桓两天。

行前,大主教特设晚宴款待。为戏弄代理主教弗利赖,谈话之间,尽量让彼拉神甫扬才炫博,一展所长。上最后一道点心的时候,怪怪奇奇,从巴黎传来消息说,彼拉神甫已被任命为N教

区的本堂神甫;那是个奢靡繁华之地,离京城才十五里路。善良的主教,诚诚心心,向彼拉神甫表示祝贺。主教从辞职的前前后后,看出一种精心安排。他忽来佳兴,对神甫的才识评价极

高,并为他用拉丁文写了一份考语,说了许多好话;弗利赖神甫想表示异议,主教都不容他开口。

当天晚上,大主教把他对彼拉神甫的赞誉带到吕邦普莱侯爵夫人府上。这对贝藏松的上流社会,是件大新闻;虽觉得恩出格外,但都猜详不出。在他们看来,彼拉神甫已稳坐主教宝座,最

有心机的家伙认为拉穆尔侯爵业已擢升枢密大臣;也在同一天,他们才敢耻笑弗利赖在上流社会的飞扬跋扈。

第二天早晨,彼拉神甫为侯爵的案子去见法官,街上的人前呼后拥跟着他,商贾都站在自己的店门口行注目礼。众人第一次对他这么敬重。这位严厉的詹森派,看到这一切不免愤慨。与他

为侯爵物色的律师磋商很久之后,就动身上巴黎赴任去了。有两三位同窗旧友前来送行,陪他上车,看到四轮马车上的爵徽,赞叹不已。彼拉神甫一时心软,告诉他们:他主管神学院达十

五年之久,今天离开贝藏松,只带得五百二十法郎的积蓄。几位朋友跟他含泪道别。他们事后议论道:“这个谎,善良的神甫完全没必要撒,显得太可笑了。”

庸碌之辈,财迷心窍,是不可能了解彼拉神甫正是从信仰中,获取必要的力量,才能够六年来孤军奋斗,对抗玛丽·雅拉姑克②、耶稣圣心会、耶稣会会士及其主教的。

①系指法国女诗人苔菲娜·盖(1804—1835),其《玛特兰娜》一诗作于1824年,颇得司汤达好评。

②玛丽·雅拉姑克(1647—1690),圣母往见会的修女,以受圣心感召,屡见异象而著名。因宣扬圣心崇拜,遭詹森派反对。

30 野心家

只有公爵的头衔,才算得显贵;

侯爵,岂不可笑?

听见喊公爵,人家才会回过头去瞻望。

——《爱丁堡评论》

拉穆尔侯爵亲临迎接彼拉神甫,丝毫没有大人物降贵纡尊之态;一般大人物貌似彬彬有礼,深于世故者知道骨子里是惺惺作态。偏于客套,无异浪费时间。而侯爵要参与机务,的确没有一

点点时间可浪费。

近半年来,他一直在暗筹密划,想组成一个上至国王下到平民都能接受的内阁;而内阁出于感恩,自会晋封他为公爵。

侯爵多年来,一直要贝藏松的律师,关于他那件弗朗什—孔泰的诉讼案,提供一份简明的报告,而终不可得。这位名律师怎么解释得清呢,既然他本人都没把这案子弄明白。

而彼拉神甫交给侯爵的一小方纸,把一切都说清楚了。

侯爵用了不到五分钟,把客套寒暄等话头说过,便转入正题:“亲爱的神甫,表面看来我家道兴旺,但实在无暇认认真真照料两件看来虽小,实际却很重要的事:这份家业和一应事务。家

业也只能大致管一管,看来还可以有相当发展;我也照料一己的欢娱,那是应该先予考虑的,至少我是这样看的。”他补充后一句话时,从彼拉神甫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讶。神甫虽然为人通

达,但看到一位老者对寻欢作乐在言词上毫不避讳,不免有点吃惊。

“在巴黎,勤勉工作的人,当然有,”勋贵大人继续说,“不过都住在六层楼上。我只要对谁略示关切,他就有能力在三楼租一套公寓,他太太也会今非昔比起来;于是,便不再卖力做

事,不再奋发有为,除非为了充当或显得是个场面上的人物。一朝有了面包,他们就忙于这种不急之务了。

“我那几件案子,确切说来,就其中的每一件,我的律师都为之殚精竭虑,疲于奔命;前天,还有一位死于肺病。不过,为处理我的一般事务,先生,你可以相信,我三年来,从未放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