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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104)

作者:司汤达

才看到,便揪住他短大衣,把他从座位上拽下来,用马鞭猛抽——这不过是一刹那的事。两个当差跑来保护他们的同伴,于连为此挨了几拳;与此同时,于连掏出手枪,装上子弹,放了一

枪,那几个家伙拔腿便逃——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分钟里。

博华西骑士走下楼来,庄重之中犹带欢愉之色,用大贵人的口吻连连说:“所为何来?所为何来?”显然也很好奇,但外交官身份尊贵,不便表露更多的兴味。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他冷静

的神情中带上一点调侃的意味——外交官的脸上不应没有这种表情,然而姿态的高傲还是无可争辩的。

九十六团的中尉看出,博华西先生似有意决斗。他马上放出手段,为他的朋友保留发难的优先权。

“这一下,”他嚷道,“要决斗就事出有因了。”

“我也认为事出有因,”外交官说,“把这个流氓给我赶走,换一个上来。”他对管事的说。

车门打开,博华西先生坚请于连和他的证人赏脸坐他马车。他们一起去找骑士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指点一个清静去处。一路上谈得十分欢快。唯一显得奇特的是,堂堂外交官还身穿睡衣

“这两位先生,虽然出身高贵,倒并不乏味,不像来拉穆尔府赴宴的那些人,”于连心里想,“我明白了缘由,在于他们敢于不拘泥于世俗礼节。”言谈之间,提到昨晚芭蕾舞中令人刮目

相看的几位舞星。两人闪烁其词,提到几则颇吊胃口的风流韵事,于连和他证人却茫无所知。于连还没蠢到强不知以为知,便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孤陋寡闻,骑士的朋友喜欢他这种坦率,便

把那些轶闻细细道来,说得妙趣横生。

有一件事使于连惊诧不已。马路中央,为了圣体瞻礼那天的出巡行列,修有一个临时祭坛,他们的马车到此,停滞了一下。两位先生说了几句笑话。照他们的说法,本堂神甫的尊大人,就

是他的顶头大主教。这种话在拉穆尔府是谁也不敢说的,侯爵企盼要当公爵呢。

决斗顷刻之间就结束了:于连臂中一弹。伤口用手帕包好,手帕是浸过烧酒的。博华西骑士十分客气,请于连允许他就用坐来的车子送他回府。于连报出拉穆尔府这地址,年轻外交官和他

朋友交换了个眼色。于连雇的马车还等在那里,但于连觉得这两位先生的言谈,比起善良的中尉,不知要有趣多少。

“天哪!决斗决斗,不过如此吗?”于连想,“重新找到那车夫,总算运气!不然,咖啡馆受的侮辱,还得忍受下去,那多倒霉!”他们妙趣横生的谈吐,一刻都没断过。于连至此才明白

,外交上的故作姿态,对于有些事,也不为无用。

“看来,语言无味,与贵人之间的谈话,并无必然的联系,”他心里想,“他们拿圣体行列开玩笑,敢于语涉不经,讲起艺坛绯闻,可谓绘声绘色。但从不议政,是他们谈话中唯一的欠缺

,而这欠缺,给优雅的语调、恰到好处的措词,弥补了过来。”于连不由感到一种深切的仰慕,“要是能时相过从,真不胜快慰!”

一分手,博华西骑士就忙着去打听,但得来的消息并非十分光采。他很想知道对方是何许人,前去造访是否有失身份?但所得到的些许信息,实在谈不到令人鼓舞。

“真是糟糕!”他对证人说,“跟拉穆尔侯爵手下的秘书决斗,况且是为了车夫盗用我的名片,这事更不能承认了。”

“的确,是会贻笑大方的。”

当天晚上,博华西骑士和他的朋友到处散布:那位索雷尔先生,照说是个很不错的后生,实底子是拉穆尔侯爵一位知交的私生子。这件事,毫不费力就传开了。一旦事已成事,少年外交官

和他朋友就可屈尊枉驾,趁于连卧床养伤的半个月里,拜访了几次。于连坦白说,他迄今为止,只去过一次歌剧院。

“这太可怕了,”他们说,“现在能去的,只有那一场所。等你伤好,第一次出门,就该去看《奥利伯爵》。”

在歌剧院,博华西骑士把于连介绍给著名的歌唱家谢罗尼莫。谢罗尼莫当时非常走红。于连对骑士几乎到了首肯心折的地步。少年得志的那种自尊自大自负,自有其神秘之处,于连都为之

神摇目夺。比如说,骑士说话,有点格格不吐,那是因为他有幸见到的一位权贵说话也有这种贵恙之故。于连还从未遇到集滑稽风趣与非凡仪表于一身的人,而其仪表之美,倒是值得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