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葳的爸爸跟人家合伙做过几次生意,却没有一次成功,非但血本无归,而且还会捅出一大堆债,留给莫葳的妈妈收拾。四十五岁以后,莫葳的父亲性情大变,专找年轻的女孩厮混。
“我妈很生气,管住他的钱包,管着他的行踪。我爸就能带着我妹妹,当时九岁了的莫莉当做掩护,到旅馆去见他的女人。”莫葳说。
莫葳说大人在做爱,小莫莉久了也能见怪不怪,自己躺在旅馆的地毯上看小人书,固到了家,却绝不泄露一点秘密。“莫
莉长大以后,才告诉我这些。Poorgirl.”莫葳说。
“噢。”他吃惊地说。
“从小,莫莉变得什么都引不起她的好奇心,什么都无所谓。Youknow,我和妈妈都恨死我爸了,可莫莉独独向着他。爸可怜嘛。除了找女人瞎搞,他还能用什么证明他是个男人?莫莉常常这样说。”莫葳说,“我可以叫一杯Dubonnet吗?”
“当然,”赵尔平说,向柜台上的女侍挥手,“我点……ChivasRegal。有吗?”他对走上来服务的女侍说。
长发的女侍点点头,在帐单上写着字。现在整个机场餐饮部只剩六七个人了。那长发的女侍绕了个大圈子,送来两杯酒。莫葳嗫着那暗红色的甜酒,笑着说,“Dubonnet让人开心,youknow.”
“Sure.”他说。
“可莫莉读书比我强。F大外文系毕业以后,七转八转,她跑去一个女性月刊杂志社干编辑。”莫葳说,“还没领到薪水呢,她就跟我妈吵着要搬出去住。一个月,顶多万把块钱吧,她却可以自己租下小套房,除了月刊社的工作,她可以接出版社、大唱片公司的企划案回来做。把个小套房改装得有鼻子、有眼睛……”
莫葳说莫莉惩意随兴地生活,没有限制,没有约束。莫葳说莫莉最大的疾病是她不能爱。“被我爸害的。莫莉无法了解男女之间,除了上床,还有什么。”莫葳说,“她跟男人上床,却拒绝去爱他们。”有时候,莫莉会在妈妈的气派的办公室出现。“妈,有四万块吗?”不管是什么理由,莫葳说她妈妈总是如数给足。
“我妈知道,其中有一大部分是我爸要的o可她不说破。”莫葳说,“这样的婚姻,我们闹不懂,是吧?”
莫葳说,以一个月万把块钱的收人,莫莉把赵南栋带到她租着住的小套房,日子就逐渐过不下去了。
“有一天,莫莉跟赵南栋说,小赵,我们分手吧。梳妆台抽屉里有五千块钱,你暂且拿去用。我上班去了。我妹妹莫莉说。”莫葳喝着第二杯Dubonnet说,“那天下班,莫莉带一个女孩回家。咦,你怎么还没有走呢?我妹妹说。赵南栋笑着,没说话,继续看他的电视。我妹妹莫莉把他的东西收拾好,搁在门外。小赵,你走喽。这是后来莫莉跟我说的。”
莫葳说,那时赵南栋的脸色发白了,默默地离开了莫莉的住处。赵尔平听得发了呆。弟弟阿南,什么时候让女人挥走过?
“外面下着大雨呢。过了半个多钟头,我妹妹莫莉发现梳妆台的抽屉里,还躺着那五张千元票子。她急忙拿着钱赶下公寓的一楼,看见赵南栋站在走廊上发呆。”莫葳说,“莫莉把钱塞进他的裤口袋,帮着他叫了一部计程车。你告诉司机上哪,我妹妹莫莉对赵南栋说,为他关上车门。我妹妹莫莉看着车子踌躇不决地开动,然后向着大雨中的台北市,飞快地幵走。这全是莫莉说的。”
第四杯甜酒Dubonnet,已经使莫葳的两颊和整个眼圈囊不知打什么时候起,就飞上一片焕然的霞红了。她用两手捧着自己的面颊。满脸全是姣媚的春天啊,叫人心动,赵尔平想。“I’m?on,yousee.Dubonnetmakesyouhighandhappy”她说,笑着,
“我上劲儿了,你瞧。Dubonnet叫人开心。”她要第五杯甜酒。“不耽搁你的时间吧?”她眨着她那漾动着媚人的笑意的眼睛这样说。
“没问题。我就怕你说,我得走了,我得上飞机。”
“不。我刚下的飞机。”她笑着说,“我跟你说过的。你没专心听人家说话。”“我忘了。”他说。
“你怎么不问,莫莉抢了你的男人,恨不恨?”她说。
“好,算我问过了。你说,恨不恨?”他说。
“好恨,起初的时候。我找别的男人止痛。通常都有效的。”莫葳说,“况且,我们早上在汉城,下午就到了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