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1和尚国王
佛教僧侣高乌长老于三月九日夜至十日,当我逃避日本人的时候,为我提供了庇护所。在那个悲剧性的夜晚,当听到我许诺将在一九四七年“沃萨”时节披剃时,他感到非常高兴。
“沃萨”是雨季中的一个阶段,约有三个月时间。在这期间,为了不影响村民们的农活,佛教僧侣们必须专心致志地进行佛事活动,他们经常关闭着寺院的大门。在这一阶段初期,虽然没有祭祀任务,但许多高棉男子,不论是老的还是年轻的,仍然要去参拜和尚甚至在整整三个月中同“专职”和尚在一起。我认为,他们是为了对佛经进行深造和祈祷,以求得减轻他们的“揭磨”。
“揭磨”是用来称我们今生和来世的行为及品德的砝码。如果你不具备成为阿罗河(佛)的条件,就说明你所造的孽胜于所积的德。你负的债(揭磨)越重,就会越远离最高境界涅,即达到极乐的圆寂。
我们的教主佛陀,二千五百多年前出生在尼泊尔。他告诫我们说,人生就是无边的苦海,这是很有道理的。积习很深的享乐主义者,并不认为如此,我的观点是有爱情、美味佳肴和漂亮的小卧车是愉快之事,人生也有它好的一面,不应忽视它的乐趣。
然而,具有超于凡人的洞察力的佛陀指出,这些所谓的乐趣仅仅是幻觉,而无数的灾难却实实在地存在于每一生物的生活之中,有时还是难以忍受的。例如,韩桑林政权及其主子越南制造了人间地狱——全面的饥荒。这肯定是我们民族在前世积下的揭磨过多了,所以才使我们遭遇到了灾难深重的一九七九年。
同基督教、犹太教和伊斯兰教不同,佛教不相信有什么独一的和法力无边的真神在你过世之后对你进行什么审判,但认为你的祈祷可以感动上苍。佛陀既不是上帝,也不是弥赛亚。他是个先觉者,给人们指出应该遵循的最好的道路,从而使每个人都能幸运地到达最高境界的极乐世界。尽管这种运气可能性很小,但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佛陀教导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尽量地不断地行善,千万不要造孽。应该摆脱贪婪的欲望,就像释迦牟尼佛陀,又称威桑达拉涅之前所做的那样,把自己的东西以及他自己国家的东西都分给了受苦人。总之,一定要谋求自我解脱,正因为如此,佛教教义才能成所谓非常进步的哲学理论之一。
一九四七年六月,我来到寺庙当和尚,同年九月还俗离开了寺庙。在那里我向我师父高乌长老和后来的僧格里亚兹(即僧王的意思)俊纳特、德斯和胡达以及其他学识渊博的长老们学到了很多东西。三个月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起码需要三十年的学习和思考的时间,才能真正地理解佛经深奥的真谛,进而打开佛经这个宝藏。尽管如此,在一般的自我修养及法国远东教派科尔贝总学监的哲学课和科戴斯与戈鲁贝夫二位先生的佛学研究的基础上,经过一个月的宗教研究,我可以写出很体面的文章,用来向众多的聚精会神的听众们进行每周一次的说教。我写的说教要在特哀塞尔(即斋日)宣读。每月有四个斋日,最重要的斋日是维萨,也就是在五月月圆的那一天,即佛陀诞生的日子,也是佛陀悟道和涅的日子。由于我的布道有点正统派教徒的风格,这种风格与在沙士鲁·罗巴中学读书时所灌输的法国古典风格非常相似。由于使用了中国佛教,特别是西藏佛教故事中的推理,我的布道阐明了佛陀的教义是正确的,这些故事都是从戈鲁贝夫的著作中选出来的,而当时的高棉佛教徒对这些故事却一无所知。法国远东教派为了感谢我大量引用了其最杰出成员的著作,授给我他们流派的“荣誉成员的称号”。
我披着和尚的袭裟、剃光了头发和眉毛,光着脚丫子走路,每天都要和其他和尚一起到街市上化缘(和佛陀一样,每个和尚都要靠求人布施来充饥,并应尽量过着俭朴的生活)。不出所料,我的剃度引起了国内外极大的轰动。外国报纸以“和尚国王”为题刊登了照片和评论文章,而亚洲的佛教徒们感到很高兴。恭顺的人民群众,对我表现出了从来没有过的虔敬。那些“民主党”分子也因为不敢逆潮流而动,只好都到王宫附近的银庙来听我的布道。在这三个月里,那些“带有政治色彩”的和尚都亲自到我的寺庙里日夜地陪伴着我。
在马德望省(这是最近才割让给泰国的我国物产丰富的一个省份)最有影响的高僧(方丈)请我到他庙里去讲道,其他省份的方丈也都效仿他的做法。他们也不顾忌这样一项戒条:在“沃萨”时节里任何一个和尚原则上不能离开自己的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