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在非常愉快的气氛中进行的,姜万对我请来的客人也很友好。我很留心地观察,她的举止很文雅,不时地对我报以真诚和动人的微笑,说话时发出轻柔和令人愉快的声音。我想,如果她不是已经离过婚,没有当过家庭主妇的话,她完全可以成为令人陶醉的柬埔寨王后。喝过咖啡以后,我们互相告辞。我让我的私人秘书潘拉西送她回家。路上,潘拉西对她的感情进行了试探。他不假思索地对她说:国王喜欢她。她也很诚实地回答说:她不图风流,只希望同一个既忠于她又爱她的孩子的人结婚。我所考虑的问题不在于是否喜欢孩子们,因为我喜欢每一个孩子。我的问题就在于是否忠诚,而且也考虑是否能结婚。总之,这是一次愉快的聚会,我认为也没有引起任何不好的后果。可是命里注定的却是另一回事。
事情是勒杜延旅馆的老板引起的。这位老板同《巴黎晚报》的社会新闻专栏编辑联系,并向这位编辑叙述了我同他的女摄影师的“浪漫曲”。这位老板还拿出了那天在里茨旅馆晚餐的菜单,而我那位可爱的客人至少也没有守住秘密。清晨出版的《巴黎晚报》,第二天就在专栏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并附了一张照片,通栏标题是:“柬埔寨国王将和一个法国情人结婚”。
到我住处吃早饭的法国高级专员皮尼翁和我的私人顾问马蒂韦对这份报纸很感兴趣,他们爽直地对我说:“你们俩人倒是很般配的一对。”但是,高棉大学生的解理力并不强。他们阅读了《巴黎晚报》以后,感到很气愤。他们派代表团来到里茨旅馆,并要求我立即接见他们,我把他们带进我的会客室,皮尼翁和马蒂韦先生也都在座,代表团的头头是秀臣的弟弟、秀木和秀蒲拉西的哥哥秀宗和西索瓦中学山玉成分子的头目扬四洲。这两位先生以少见的蛮横无理的语言责备我,说我行为放荡,给柬埔寨“丢脸”。受恩于我的年轻人竟对我如此憎恨,使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惊呆了,无言以对。
皮尼翁先生决定干预这件事。他平时很有礼貌,也很尊重法国——高棉的关系,但今天却也粗暴地反击起来了。他对那些年轻的批评者说,国王同一个有良好教养的妇人吃晚饭,并没有干什么丢脸的事情。他还向那些青年人指出:“你们错误地轻信了这家报纸的文章。”最后,他又说:“先生们,你们没有任何权利闯进国王住地,也无权不公正地指责国王,因为这个国家也是他自己的。国王陛下是法国的客人,你们又是国王的客人,因为他同意,你们才能到这里来的。现在,我代表法国勒令你们尽快离开这里。”山玉成分子和“民主党人”的傲慢态度一下子都消失了,并立即离开了旅馆。他们走了以后,我要求法国高级专员干预此事,要《巴黎晚报》编辑部在今后的编排中停止提起我的所谓“浪漫曲”。在电话中,编辑部对皮尼翁先生的答复是,晚报正在进行第六次印刷。对我来说,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一情况,只好自己把它忘记了事。我不得不离开巴黎到索缪尔市去躲一躲。在那里,我去了索缪尔军事技术学校……。
在索缪尔,朗格拉德少将代替了迪罗絮将军,领导骑兵和装甲兵技术学校。朗格拉德是一位贵族(男爵),他在“自由法国”武装部队,特别在勒克莱尔将军指挥下的第二装甲师中,打过一场漂亮仗。一开始,朗格拉德将军就对我很有好感,并尽力使我在索缪尔的第二次逗留期间,在军事知识方面获得收益。在柬埔寨,我的舅父莫尼勒在法国军官的帮助下,也搞了一所“小圣西尔军校”,这所军校从去年起已经培养了两期高棉军官。
按照王国宪法规定,我是全国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作为全军的最高司令官,我应该在军事艺术的几个最主要方面有良好的素养。朗格拉德为我制订了一个极为有趣的学习计划,这个计划大纲的水平比对其他柬埔寨预备役中尉的要求还要高。
我很欣赏朗格拉德将军,他的身材高大,嘴唇上有一小撮胡子,他既有军人的气派,又有上流社会人物的风度。朗格拉德将军亲自向我讲授战略战术和军事历史。他是一位非常杰出的教官,课后他又成了出色的幽默的故事员。令我非常遗憾的是,我在一九五三年为争取我国的完全独立而进行的“十字军东征”时,曾“冒犯”过他。那时,他担任一个扎手的职务——法兰西联邦武装力量的司令长官。但是,我们两人依旧互相尊敬,并没有受到这次冲突的影响。课后,朗格拉德请我到他家做客。男爵夫人像戴高乐夫人那样和蔼和朴素,他们以一个模范君主主义者的样子,象对法国国王那样欢迎我。女主人向我行了一个大方的屈膝礼,这是第一位外国妇女这样对待我。我察觉到,他们的孩子都受到极好的教育,他们还按宫廷的礼仪把孩子们介绍给我。男爵夫人的饭桌变成了“御用餐桌”,我坐在她的对面,使用的是镀金银餐具。这些餐具是他们那曾在凡尔赛供职的祖先传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