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流亡的非洲人国民大会宣布1980年为“行动年”,并庆祝自由宪章发表25周年。奥利费·坦博公布了罗本岛监狱政治犯的一封信。它是曼德拉签发的;由马哈拉吉起草,后被偷带出狱:
枪杆子在我们的历史上起了重要作用。黑人对白人殖民主义侵略的反抗就是被枪杆子镇压下去的。我们从白人统治下争取解放的斗争也是被暴力制止的……自从1976年暴动以来死伤人员总数远远超过以前历次惨案中伤亡者的总数。
前途何在?对于我们的统治者,我们不能抱有任何期望。他们所做的只是命令士兵挥舞刀枪,他们的兴趣只在动动手指扣动扳机。模棱两可的许诺、种族隔离机器的修补、宪法改革的骗局、大搜捕与监禁,一道道花样不断翻新,其用意在于削弱以致阻止我们黑人的团结,分化革新势力——他们仍会沿着这条老路顽固地走下去。他们不可能也不愿意重视人民群众的结论。
人民的结论是种族隔离制度已经失败了。监禁中的黑人政治犯继续号召“黑人联合起来”。这是取得胜利的首要条件。“现在不是奢谈分裂和不团结的时候。在所有层次和所有方面,我们的队伍都必须紧密团结,消除差别,以达到唯一的目标一一彻底粉碎种族隔离和种族统治。”他们自信地宣布“世界站在我们一边……胜利是必然的。”
作为一位领袖,曼德拉的一个伟大之处就是决心在持不同意见者之间寻找共同点。他认为,那是克服分裂主义的关键,不仅在理论上而且在日常实践中都具有重要意义。在罗本岛,据“团结运动”成员菲基利·班姆说,曼德拉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他总是乐于倾听,不急于提出自己的观点,更不轻易评价别人的见解,除非他确信自己已经完全理解了。一些青年人和思想教条的人批评他,认为他对监狱看守的礼貌是温和或“软弱”的表现。班姆说,这是不公平的。实际上,曼德拉对待狱吏一向很严肃,他总是充满自信并且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他根本不需要吹捧和奉承。与西苏鲁一样,他仍然是最受尊敬、实际上也最受信赖的领袖。
关于国内黑人的团结问题,黑人觉醒运动的拥护者和夸祖鲁黑人家园首席部长加查·布特莱齐酋长——亦是祖鲁民族主义运动因卡塔的首领,在相互指责;争论波及国外,其中尤以布特莱齐与非洲人国民大会之间的争论更为激烈。他也用非洲人国民大会旗帜的颜色,并宣称领导着最大的黑人民族主义组织,但是因卡塔丝毫没有反对政府的迹象。
非洲人国民大会在“群众”中的声望因开展一系列新活动而提高:1980年初,“民族之矛”游击队首次袭击一个白人警察局,烧毁了约翰内斯堡附近几个戒备森严的加油站。在比勒陀利亚城郊,自从1976年6月后就一直流亡国外的3名“民族之矛”游击队的青年战士,在一家银行劫持人质,要求释放曼德拉;当警察冲进银行时,他们3人以及两名妇女人质全被枪杀。在索韦托,约有2万群众拥上街头,前往墓地去参加他们的葬礼。大多数黑人在得知他们的壮举后,都称赞他们是“英雄,不顾一切去促进变革的勇士”。
要求实行和平变革的舆论压力,不仅来自英文报纸,而且来自颇有影响的两家阿非里卡人国民党报纸。《祖国》报的编辑提醒政府必须能够既与激进的又与传统的黑人领导人进行谈判。他承认“他们越激进,就越会得到多数人的支持”。《形象》报称黑人领导人“不仅仅是宣传者和煽动者,他们正在为黑人的权利而斗争,就和阿非里卡人曾经为自己的权利而斗争一样”——早在10年前曼德拉及其同志在他们的请愿书中就提到这样的论点。20年前曼德拉提出的召开全国大会的号召,现在已得到了广泛响应。1980年5月9日,一面写有“释放曼德拉!”标语的旗帜,宣布由黑人报纸《星期日邮报》发起的“释放曼德拉”运动开始了。
黑人社区的领导人坚持主张,在他们参加全国大会之前,所有在监禁中的黑人政治犯必须获释,流亡人员准许回国,对非洲人国民大会、泛非主义者大会和其他黑人组织的禁令必须取消,种族隔离制度也必须废除。《星期日邮报》的编辑珀西·科布扎评论说:“我们认为政府目前实行的‘爱丽斯奇遇’式的政策正令人讨厌地逐步将我们引到危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