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曼德拉受禁令管制的那些年月里,他的活动中包括为左翼刊物《解放》撰写的一系列文章。他还是《战斗言论》的编委,该杂志是由鲁思·弗斯特主编的政治及文学月刊。他表达了对他的人民为生存而奋斗的日常细节的了解。他在1953年写道:
人民的生活条件日趋恶化并正变得无法容忍。他们的购买力逐步下降,而生活费用却在猛涨。现在的面包比两个月前更贵了。牛奶、肉食和蔬菜的价格都超出了普通家庭的支付能力……他们穿不够穿,住没处住,也没钱看病。他们得不到领取失业、生病、伤残和老年救济的权利。即使拿得到津贴,那点钱也不能维持生计。正因为缺乏适当的医疗条件,我们的人民受到肺结核、性病、麻风病、糙皮病和婴儿高死亡率这类命魔的侵袭……
“土著劳工(争端调解)法”禁止罢工和封闭工厂,剥夺了非洲人用以改善自己处境的武器。这种措施旨在破坏目前由工人们自己控制着的非洲人工会组织……”①
1955年他论述了有关“流入控制”法律和迁移劳工制度。后者对于家庭和农村地区都产生了影响:
非洲人住处的分离、家庭的解体以及孩子与母亲的被迫分离,非洲人囚犯遭受的残酷迫害,在殖民地似的农场里,非洲人因违反了欺世盗名的法律条文而遭拘留,这些都是骇人听闻、恶贯满盈的种族不平等理论的实际效用……
对于控制着矿业和农业生产的那些人来说,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而其目的就是为采矿巨头和农场主们开创一个庞大的廉价劳动力市场。这就是为什么房屋要被拆除、人民要被从城市迁移到农村用以保障农场的充足劳动力。这就是为什么对抗政府的非欧洲人的政治反对派会受到粗暴对待。
在这样的背景下,取得显赫学术成就的非洲青年就不会是国家的荣誉,而是对掌权者的严重威胁。因为他们可能不喜欢下到地壳深处、咳得死去活来,为的不过是养肥矿业大老板。他们也不会情愿为得到配给的猪狗食而到农场去挖土豆。”①
特兰斯凯就要被宣布为一个班图斯坦,或是称作“家园”,尽管政府委派的汤姆林森委员会的调查说,这里落后的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只能养活总人口的五分之一。曼德拉以自己的丰富知识描写这一地区是“这个国家最庞大的廉价劳动力贮存地”。他写道:
据官方的估算,在威特沃特斯兰德金矿上干活的非洲人总数的三分之一来自特兰斯凯……实行所谓的复兴计划、强化税收以及虚伪的部落统治,玩弄这些手段不过是要保障劳工供应的源源不断……这个计划的真正用意是要使保留地的农民大众更缺乏土地并让他们受穷。其主要目标就是制造一支流动劳工大军……工作期间他们住在圈起来的工棚里,回家时将他们安置在农村居民点,其目的是阻止出现一个紧密团结、力量庞大、富于战斗性而且能表达自己的意志的非洲无产阶级。这样一支无产阶级队伍有可能掌握政治对抗和政治斗争的基本原理。而统治阶层所想要的却是一支百依百顺、软弱可欺、无组织无目的的工人大军。①
土著事务部部长H·F·维沃尔德博士所设想的班图斯坦,是为了应付声势日益浩大的国际指责。班图人将在他们自己的区域内“按自己的方式生活”。在占国家87%面积的白人地域里,300万白人将统治600万非洲人、150万有色人和50万印度人。大约500万非洲人将被限制在另外13%面积土地上的260个狭小和彼此隔离的农村贫民区里。在那里他们的权利也受到严格的限制。
维沃尔德也是班图教育的设计人。他宣称:非洲人“两脚都应站在保留地里!”他们的教育应该扎根在“班图社会的物质和精神生活之中。”由此而言,他们主要用本族语言来接受初等教育。
“这位部长,”曼德拉评价道,“把目标解释得一清二楚……教育我们的孩子说非洲人比欧洲人低劣。”这一政策意味着“在一个巴斯卡普(主子统治)的社会里永久地奴役人民。”非洲人教育将要被从那些传授黑白人平等的人(教会人员)手中夺走。维沃尔德宣称教会和教会人员将被驱逐出去,因为“他们在土著人的思想中灌输了不该有的希望。”
50年代,白人学生的教育经费是每人44英镑。亚洲人和有色人学生每人19英镑,而非洲人学生每人不到8英镑。班图教育被强制实行,尽管遭到国内外的强烈抗议。这些抗议主要来自著名的专家学者。然而,非国大让家长们不送孩子们上学的号召遇到了问题:“我们要是抵制的话,你们能为我们提供什么出路呢?我们知道班图教育将影响我们子女的心灵,但是能让他们满街乱跑吗?”在教会人士中,约翰内斯堡主教安布罗斯·里弗斯和赫德尔斯顿神父以及他的复兴社团采取行动关闭了学校,他们不愿让政府接收这些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