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迅速变成一片黑暗……小国简直一个个地被碾成碎片。……墨索里尼即将匆忙上阵参与掠夺。……不久我们这里也要遭到进攻。……”随后几天,传来了一个又一个灾难的消息。
罗斯福在他称之为“暴风骤雨般袭来的事件”面前,表现出他对待危机的一贯素质:他很镇静、自信、警醒、热情,几乎若无其事。在收到丘吉尔来信的第二天,他驱车前往国会,在一片欢呼声中,要求国会批准近十亿美元的巨款,作为增加国防开支之用。他又要求立法者们订出“年产至少五万架飞机”的指标,这使听者非常震惊。总统神情严肃;在场的记者们都看见总统紧捏讲台一角的手指关节已呈现白色。当他详细陈述战争和海军防务需要的时候,他的声音是坚决的。国会由于大势所趋,乃顺应舆论潮流,很快批准了这几笔拨款,数字且有增加。
大批德国装甲部队冲过阿登山区缺口,向西急转,直逼英吉利海峡,使几十万英法军队困在海边。向敦刻尔克的撤退正在进行。许多群众肃静地伫立在时代广场上,等着观看《纽约时报》塔楼四面闪现出令人震惊的新闻布告。5月26日晚上,总统正和几个人坐在书房里。他机械地搅着手里的鸡尾酒。没有笑语,也无闲话。一份份的电讯不断送来,他都匆匆过目,一边递给埃莉诺·罗斯福,一边低声叹息说,“全都是坏消息,坏消息。”当晚将近午夜时候,他面对扩音器向全国发表演说。他说,前两周所发生的事,粉碎了美国想要保持孤立主义的种种幻想。但事已如此,现在也不必惊惶失措。”在这个安息日晚上,在美国千千万万的家庭中间,让我们冷静地考虑一下,我们已做了什么,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全国应进一步加强战备,制造现代化的武器,扩展工厂的规模。过去几年“社会事业方面取得的重大成就”必须保持下去。对第五纵队要进行斗争,对制造不和与分裂的势力必须加以扼制。“我们维护并建设一种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不仅属于美国,而且属于全人类。我们的职责是重大的,也是高尚的。”
但是发出这样的战斗号召是一回事,而要解决总统这几周所面临的那个痛苦的困境则是另一回事了。
英法两国首脑被逼得走投无路,自然只有求助于大西洋彼岸那个伟大而充满的民主国家。丘吉尔在5月15日的来信中警告罗斯福说:“一个纳粹化的欧洲即将迅速实现”,要求罗斯福提供四五十艘旧驱逐舰,几百架最新式飞机,以及防空装备和弹药,并邀请美国海军舰队访问爱尔兰海港。总统尽最大的可能,鼓起足够的勇气答应了这些请求。他尽快地送去尽可能多的军事援助;但驱逐舰一项则需要通过国会批准,而目前提出这样的要求似乎不合时宜。美国舰队正集中在夏威夷,以防日本利用危机搞突然袭击。
随着盟国军队防线的崩溃,英法两国求援的呼吁越来越急迫。丘吉尔警告说,如果英国一败涂地,新的领导人势必上台,他们将把英国舰队出卖给德国人以换取更好的和约。布利特大使转来法国的一封告急信,要求罗斯福总统发表声明,表示美国决不会坐看法国失败。总统只得回电说:“这种事情,我绝不可能作。”后来,为了筹措战争物资以及运输工具,总统正像韦斯所说的,遇到了挫折,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各种物资好像都短缺。海军部和陆军部当然渴望获得工厂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新的武器装备。法律顾问们怀疑能否把这些装备合法地卖给盟国。陆军部长伍德林和其他一些高级官员则反对把重要的物资运往海外“零敲碎打地加以浪费”。国会和全国上下完全赞成加强国防,但谈到美国出钱帮助盟国,则意见不一。
总统想方设法东拼西凑地弄到一些装备,但在武力雄厚的德国面前,美国的支援少得可怜。而他又怯于再发表强硬的宣言,甚至支援丘吉尔的驱逐舰也暂不送去了。
罗斯福外交上的努力也同样半途而废。在重大事件纷至沓来的这段时期,他一再地吁请墨索里尼不要参加战争。总统甚至表示愿意为他从中斡旋以说服盟国满足意大利在地中海的“合法愿望”。但随着希特勒军队进攻的节节胜利,意大利领袖也渴望最后能分得一杯羹。就在6月10日总统离开华盛顿前往弗吉尼亚大学演讲以前,布利特来电说,意大利将在下午向法国宣战,而法国人则鄙夷地称这个行动是“背后捅刀子”。总统闻后既愤慨又忧虑。他启程去夏洛茨维尔,他的夫人和小罗斯福偕行,后者即将毕业于弗吉尼亚大学法学院。总统心里反复琢磨“背捅一刀子”这句话;如同他事后说过的,当时理智告诉他不要使用那句话,而旧军人的尚武精神却说“可以使用”。结果这种尚武精神占了上风。那天晚上,他详细地讲述了他为劝阻墨索里尼所作的努力,然而以慎重的声调说:“在这1940年6月的第十天,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已经把刀捅进它的邻人的后背”。接着,他宣布了美国在此危急时刻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