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福赢得了辉煌的胜利。但在第二届任期内,他却被他无法控制的各派势力缠住,并且遭到他所无法驾驭的人们的反对。我认为,这届任期是他一生事业中最具有重大意义的一个阶段。它不仅可以清楚地表明罗斯福的个性、他的权宜之计以及这种应付局面的策略的含义,而且还提出了一个更基本的问题:美国的政治制度是否能够应付这个艰难世纪强加给它的危机。因此,本书最后的目的也就是试图探索个性和政治二者的内在活动,以便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当前的政治领导问题。
任何一个传记作者想要在当前这个时刻评析罗斯福的整个一生,会面临进退两难的困境。战争年代对于罗斯福和他的国家来说,代表着以往年代许多事情的高潮,因此值得予以重视;但遗憾的是,学者们迄今为止还没有掌握进行详细论述和分析所必需的记录、回忆录和其他资料。我试图摆脱这个困境,其办法是用摘要形式来记述战争年代并在后记和其他地方对罗斯福的性格作出估价,这或许能够有助于解释他处理某些战争问题的方法以及他的早期领导的性质。关于战争年代的详细叙述需要留待以后来进行。
我也应当在本书后面向许多帮助过我的人们表示感谢,但其中特别需要提到两人。一位是我在威廉斯学院的同事、政治学家威廉姆·H·布鲁贝克。他和我一起在海德公园作了大量研究工作,帮助我形成了书中的许多观点,并对屡次的草稿作了仔细的评论。另一位则是我的妻子珍妮特·汤普森·伯恩斯。她也做了同样工作,并努力承担了抄写和速记等杂务。她还和孩子们一起,在家中创造了一些条件,使我可以持续地进行艰巨的工作。因此,我对我的同事和我的妻子表示衷心的谢意。
第一卷从政训练
第一章美好的环境
从奥尔巴尼到纽约大约一半路程处,赫德森河流入狭窄的航道,稍向左拐,然后继续慢悠悠地流向大西洋。河湾东面,有一条铁路和一条侧线。一条土路从侧线爬上陡坡,穿过茂密的树林,通到一片略有起伏的高原。高原俯瞰着河水浩浩荡荡地向南流去,在它的一个小山丘上,至今还有一座宽敞的宅第,房顶上有一个可以远眺大海的平台,房子正面有一个长长的带栏杆的门廊。
在1882年,这幢房子仅有正中的部分,还没有现在的两翼中楼宽敞,有护墙板、百叶窗和狭长的阳台。这年1月30日,晨曦初露,天气阴冷,寒风呼啸,天上有快要下雪的迹象。房子里弥漫着紧张焦急的气氛。仆人们东奔西跑,非常繁忙,厨房里几把水壶正在冒着蒸气。全家都聚精会神地注意着躺在楼上小房间里的女主人。当晚,就在这间房里,萨拉·德拉诺·罗斯福经过长时间的痛苦挣扎,在医生使用了大量麻醉剂后,终于分娩了。那天夜间,她的丈夫詹姆斯在她的日记本上写道:
8点3刻,我的萨莉生下一个胖胖的男孩,非常可爱,不穿衣服,体重十磅。”
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从他那雕花的大摇篮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可见从小他就是个快活的孩子。在楼上那间洒满阳光的房子里,他过着恬静的日子,一天天地成长。萨拉自己给孩子喂奶约有一年之久;后来她带着一点满意的口吻回忆说:“我和保姆按我们自己的主意喂他,没有采用什么婴儿食谱。”在婴儿眼中,俯视着他的那个晃动的模糊影子慢慢地清晰成他母亲的脸庞——面部的轮廓安详柔和,乌黑的头发梳向脑后绾成一个髻,浓浓的双眉,凹下巴。他的父亲也常在房里,面容清癯,身体消瘦,中等身材,留着络腮胡子,双手粗壮有力,但却轻轻地抚摸着他,对他轻声细语。
富兰克林是个独子。他的母亲对他并没有“娇生惯养”—真的,詹姆斯觉得她对孩子唠唠叨叨有些挑剔—一可是全家似乎都在围绕着这个幼小的孩子团团转。没有兄弟姐妹和他争宠,同他抢玩具,或是背着父母教他学校里的把戏和游戏。仆人都溺爱他。他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家庭不和,粗言恶语和严厉惩罚。萨拉和詹姆斯对于怎样培养他们的儿子取得了完全一致的意见:逐渐地但是坚定地把他塑造成一个海德公园气派的绅士。他的一位家庭女教师说:“他是在一个美好的环境里被抚养成人的。”
父母和婴孩成为这幢宏伟宅第的中心。房屋和庭院里有保姆、女仆、厨师、花匠、车夫、马僮和雇工。这个庄园的面积有好几百英亩,包括农田、森林、花园、暖房、葡萄园、冰窖、谷仓、厩棚等等。富兰克林胆怯地探索着海德公园的天地。他起初见到生人,感到特别羞怯。但是他却喜欢陪伴他的父亲到庄园各处去看看。他的父亲是位乡绅,穿着带马刺的靴子,头戴圆顶硬礼帽,手拿短柄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