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满脸疑惑地道出了自己的不解,贾诩听完后,就像既往为主公解惑时所做的那样,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分析道:“将军你说的这些,正是我们必须归附曹操的原因。”
贾诩不仅临场应变能力极强,而且平时也非常善于观察和思考。他早就知道张绣不是曹操那样有大作为的人,同时势单力薄,兵力上无法与袁曹等超级大鳄抗衡相敌,今后很难再独自发展,必须依靠强者。
可以依赖的强者之中,刘表系坐观成败之徒,他的靠不住,此前早有证明,后来虽然双方也组成过联军,但只是为时势所迫,真到了节骨眼上,刘表很可能还会抛弃张绣。吕布、袁术的枝桠本来也挺大,只可惜一个已经败亡,另一个离败亡不远,剩下来便只能在曹操、袁绍之间进行选择。
若单纯从数据上看,曹操的确暂时不如袁绍,地方没他大,兵也没他多。可是,曹操奉天子以号令天下,光是打着汉室朝廷的旗帜,就可以让马腾、韩遂那样桀骜难驯的角色表示服从,把儿子作为人质送往许都,这就不是袁绍或别的诸侯能做到的。
张绣军数量相对较少,可守不可攻,在诸侯之中,张绣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独角兽。袁绍自恃强大,就算张绣前去投奔他,他也未必会多看重,曹操就不同了,在明知自己不足,又处于即将和袁绍决战的紧要关头,你就是带块砖去,他都能高兴得喜笑颜开,更不用说带着军队成建制地前去相投了。
张绣的顾虑,贾诩也完全能够理解,但是他对张绣说,曹操是有志于建立霸王之业的人,凡是有志于建立霸王之业的人,必定不会计较私人恩怨,不惟如此,还要借此向天下展示自己诚心招贤纳士的博大胸怀,所以贾诩没必要害怕曹操对他进行报复。
张绣向来最为信服贾诩,对其言听计从,见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于是便听从他的意见,大胆地率部前往许都,归降曹操。
不出贾诩所料,得知张绣主动来降,曹操喜出望外,当即予以热情欢迎。他握着张绣的手,和张绣坐在一张桌子旁高兴地宴饮,欢笑声中,曹操不但将与张绣的既往恩怨一扫而空之,而且还替自己的儿子娶了张绣的女儿,两人从冤家变成了亲家。
张绣的归降,使曹操在即将对袁绍用兵的关键时刻,得到了他非常需要的凉州骑兵、一员骑战猛将、一名顶尖级谋士,更重要的是,还彻底解决了自己的肘腋之患,从此以后,他就可以全力关注官渡一带的战事了,而不用再担心陷入两线作战的尴尬处境。正因如此,贾诩所言全部得到兑现——曹操立即任命张绣为扬武将军,表封他为列侯。
战略上的胜利
如同贾诩所分析的,张绣归降对于曹操而言,还具有巨大的政治宣传效果。张绣与曹操的怨仇,不可谓不深,曹操的后两次南征,都兼有复仇性质,当曹军进抵南阳时,张绣也是拼死抵抗。如此有着深仇大恨,势同水火的对手,归降曹操后都得以既往不咎,受到优待,其他人还用说吗?
如今的曹操,面对着即将与袁绍殊死相争的严峻形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取信于天下,以便争取更多的智能忠勇之士投归己方阵营。知道是贾诩促成了此次归降,曹操对贾诩非常感激,他拉着贾诩的手,动情地说:“使我取信于天下的,就是您啊!”
曹操不是一个口惠而实不至的人,他当即任命贾诩为执金吾,表封都亭侯。曹操当年董卓为稳住丁原,给丁原授的职位就是执金吾,可见曹操对贾诩所立功劳确实极为认可。
执金吾毕竟只是属于荣誉性质的职位,曹操接着迁贾诩为冀州牧,但冀州牧尚在袁绍控制之下,于是他又将贾诩留在身边参司空军事,与郭嘉、荀攸等一道随军参赞,此举因此便具有了某种象征意义,即曹操希望在贾诩的辅佐下,最终击败袁绍,夺取冀州。
继张绣归曹之后,力量更为强大的刘表便成为袁绍和曹操都想争取的对象。长期以来,刘表一方面向朝廷纳贡,一方面又与北方的袁绍眉来眼去。曹操很担心他从后方攻击自己,于是便派卫凯为使,前往与刘表敌对的益州刘璋处,欲策动刘璋从侧面牵制刘表,但因道路不通,卫凯到了长安便无法前行。
刘表虽交结袁绍,但是当袁绍希望与之结盟时,他又并不付诸实际行动。对于刘表这种自以为得计的中立取巧策略,手下谋士都很不以为然。韩嵩、刘先劝刘表说,现在两雄相争,天下的重心都集中在我们这里,如果您想有所作为,就乘袁曹两败俱伤时起兵,如果不想这样,就应该选择一个进行依附。否则的话,两家最后都会集怨于我们,到时恐怕就无法再中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