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深知曹操的心思,马上说:“在洛阳这里,人多嘴杂,由不得你一个人做主。不如把皇帝搬到许县,脱离这班带兵人的势力范围。”
“这真是好主意,但杨奉怎肯安然放我们过去呢?”董昭所言,正中曹操下怀,他其实也正在考虑把献帝移出洛阳,迁至许县,但去许县,必然要再度通过杨奉的驻兵区,他最担心的,就是会不会受到杨奉的阻挠。
“杨奉勇而无谋,只须如此如此……”董昭已有良谋。
杀鸡儆猴
先前杨奉上表,使曹操得以被任命为镇东将军,并袭费亭侯。曹操按照董昭之计,以答谢为名,派使者带着厚礼去见杨奉。
杨奉自以为已与曹操形成同盟,厚礼让他眉开眼笑。趁他高兴,使者依计说道:“洛阳残破不堪,没有粮食,为就粮起见,我们想暂时把献帝接到鲁阳去。鲁阳靠近许县,粮食转运比较容易,可以免去京城匮乏之忧。”
杨奉信以为真,鲁阳属于荆州的南阳郡,不是曹操的传统势力范围,他也就没有表示反对。曹操对百官用的是同样一套说辞,但起驾之后即直奔许县,等到杨奉醒悟过来,欲在路上进行拦阻,已经来不及了。
曹操一到许县,便立即宣布讨伐杨奉。这回曹操所能凭借的已不止是那一千余精兵了,并且也没有了后顾之忧,杨奉被打得大败,只得与早就寄身于他的韩暹一同去投奔袁术。
曹操回军再攻梁县,留守梁县的徐晃见大势已去,未战即归附了曹操。徐晃并非一般将领,而是曾被杨奉所倚重的大将,在白波军中具有相当威望,他所统率的部队亦为白波军中的精兵,曹军因他的加入而如虎添翼。
献帝及朝廷被转移到许县后,即改年号为建安,以许县为都城(自此亦称许都)。曹操从勤王保驾到“迎天子都许”,历时仅仅半年,其间尽管有谋士适时进谏,但归根结底,仍须曹操决断和付诸实施,政治上的这一高着,从此让他的事业开始越走越顺。
献帝迁都许县,讲的好听一点是移驾,其实就是被挟持。问题在于,乱世之中的皇帝如果没有实力,处境就相当于一只被狼所包围的羊,没有任何一只狼会真正保护羊,在曹操没勤王之前,献帝不也照样被挟持着么?
当然狼和狼之间还有分别。原先的挟持者,从董卓到李傕、郭汜,再到杨奉、韩暹,多为军事上的强者,政治上的脑残,经常走马灯似地被另一批人所替换,夹在中间的皇室可谓苦不堪言。实际上,自献帝西迁长安起,朝政就已形同虚设,俯视天下,已没有任何一个州郡能供皇帝发号施令了。
相比其他挟持者,曹操具备雄才大略和远见卓识,也正是在他的主持和维护下,宗庙社稷和各种礼仪制度才得以重建,皇帝的诏令也不再是可听可不听了——谁不听,曹操就要动手打他!
献帝对此心知肚明,自然对曹操也更加依赖,来到许县之后,他即亲自前往曹操军营,封曹操为大将军,加封武平侯。
大将军是官职,武平侯是爵位。侯一级的爵位,地位依次为王子侯、县侯、乡侯、亭侯,武平侯是县侯,但它又曾是汉末宗室刘璜的封爵,献帝将这种特殊的爵号赐予原本仅为亭侯的曹操,无疑大大提高了曹操在诸侯中的政治地位,同时也显示出献帝欲借曹操之力,藩屏刘氏汉室的厚望。
皇室抱着借力的幻想,曹操则有着揽权的图谋。因为迁都许县,曹操终于得以甩开凉州集团,接下来,他便顺理成章地把矛头指向了随献帝从关中而来,同时又对自己专权形成障碍的老臣。
献帝为迁都举办宴席,召集公卿赴宴,曹操上殿后发现太尉杨彪神情不悦,立即意识到杨彪对他可能有所不满。
杨彪自董卓之乱起,始终跟随献帝,其间差点被害,他对权臣专揽国政的行为,自然有着一种本能的敏感和戒备。与此同时,杨彪的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曾官居太尉,到他已是四世太尉,无论官衔,还是家族声势,抑或个人功劳,杨彪都具备着联络百官的条件和能量。曹操素来猜疑心重,他生怕杨彪借天子之名,给他摆的是一桌鸿门宴,因此未等宴席摆好,便借口肚子疼上厕所,一溜烟跑回了军营。
献帝和公卿们左等右等,不见曹操出现,一个个都慌张起来。杨彪知道是自己得罪了曹操,不得不主动请辞。除杨彪外,司空张喜也被曹操找了个莫须有的理由,予以罢免。古史载云:“太尉杨彪、司空张喜以疾逊位。”实际上两人都是被曹操硬逼着退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