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以张邈为首的酸枣诸将,袁绍更具战略远见和大志。他与曹操英雄所见略同,按照曹操的建议,他自驻河内,令河内太守王匡率新募的泰山兵进驻河阳津(即孟津),又向韩馥借兵万余、船百艘、强弩万张,屯于孟津河中,以防敌军北渡。
问题在于袁绍虽被共推为盟主,但其实只是个空架子,难于号令诸侯,在关键要务上,不但酸枣诸将,就连袁术也并不听命于他。
袁绍、袁术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因为袁绍被过继给了袁术的伯父,他们才成了堂兄弟的关系,又因为袁术是嫡子,而袁绍母亲系婢女出身,也就是庶子,所以袁术很看不起袁绍。
酸枣会盟时,袁术是后将军,官衔比袁绍的渤海太守高,加上他自恃家庭身份比袁绍高,便以为在要他们兄弟俩中间挑一个做盟主的话,必然只有他够格。谁知诸侯们并没计较官衔大小,对袁术很在意的血统也没当一回事,愣是把袁绍推上了盟主之位。
袁术丢了面子,因此对袁绍更加看不顺眼,兄弟间的关系很紧张。换成是别人做盟主,让袁术照曹操的方略行事,他或许还会考虑一下,如果是袁绍对他发号施令,他听都不愿意听。
联军指挥权的分散和将领们的无能,使关东军丧失了本应能够掌握在手的主动权。兖州各诸侯集重兵于酸枣,却又拖延不战,日久乏粮,必然难以维持,各部军纪因而日益败坏,连纵兵抄掠这些西北军干过的坏事,他们也都干了个遍,驻地周围的百姓深受其害,死者过半。公元190年5月之后,酸枣诸军连形式上的联合也维持不下去了,不得不解散了事,各归原来的辖区。
兖州诸将,原本都有一个共同的理想和目标,即讨伐董卓。一旦丧失初心,诸将便都走向了自身的反面,还在酸枣大营时,他们便拥兵自重,各施号令,及至回到辖区,又为争夺地盘和势力范围,相互之间大打出手。
兖州刺史刘岱莅任时间不长,只能控制州治昌邑附近的一些州县,在他州内做太守的张邈、桥瑁实际都处于独立状态,并不听从他的命令。刘岱与桥瑁反目,关系越来越恶化,张邈和桥瑁之间也相互敌视,桥瑁成为众矢之的,为此刘岱对桥瑁发起火拼行动,张邈等人都出兵助战,最终导致桥瑁被杀。
刘岱、桥瑁、张邈,三人都是当初讨伐董卓的勇士兼健将,或率先发起反董倡议,或主动拟制反董檄文,或最早组织酸枣联盟,结果却自相残杀,搞窝里斗,徒令董卓看他们的笑话。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袁术战区。长沙太守孙坚北上参加讨卓,与袁术进行联合,袁术便表举他为破虏将军,代理豫州刺史。
豫州也就是曹操家乡谯县所归辖的州,原任豫州刺史孔伷参加过酸枣会盟。孔伷善于清淡高论,人们笑称,若是让孔伷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恐怕连枯死的树木都能被他说得活过来。不过此人也就是能说,打仗是个外行,根本没法跟孙坚那样的厉害角色斗,孙坚一出手,就把他给赶跑了。
对于这些破坏联盟的行为,作为盟主的袁绍置之不理,该管的一点也不管。当然实际他也管不了,伐董联盟由此变得更加松散和缺乏凝聚力。
我想依靠天下智力
董卓固然缺乏政治智慧,但却绝不缺少军事才能。他看出兖州诸将虽在讨卓行动中最早发挥作用,然而各怀异志,犹如一盘散沙,暂时已经可以弃之不顾,真正需要引起重视的还是袁绍、袁术,二人也已实际成为讨卓联军的核心。
董卓派使者前往关东,晓谕二袁,劝他们归降。董卓屠杀袁氏家族五十余口,双方不共戴天,袁绍、袁术岂肯就范,他们以牙还牙,也把前来劝降的使者都给杀掉了。于是董卓先礼后兵,凭借成皋一线的关隘要地多在己手,分别对二袁发起突袭,曹操曾经预料和担心的情形出现了。
西北军的几万步骑兵突然冲进袁术战区,所幸孙坚处惊不变,立即引导部队进城防御。西北军骑射凶猛,攻城则并非其强项,见立于城头的孙坚军队列严整,知道无隙可乘,没敢发动进攻就退走了。
在袁绍战区,袁绍依曹操所言,调王匡的泰山兵进驻于河阳津,以作为本战区伐董的桥头堡,被董卓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董卓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派出疑兵,装作要从正面渡河,暗地里却派精锐部队绕至王匡的后方,对其发动大举攻袭。王匡猝不及防,所部被轻易击溃,泰山兵几乎损失殆尽。
董卓发动的这两次大规模突袭,特别是大败王匡,虽然还不致于使联军的核心战区即刻陷入崩溃,但也已足以削弱其力量,动摇其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