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蹇硕想谋杀何进,结果反被何进所杀,西园军的指挥也落入了何进手中。何进控制朝政后,以袁绍、袁术为心腹,袁绍建议何进完全消灭宦官集团,将昔日专权得宠的宦官一概除尽。
袁绍当初与“奔走五友”等才智之士结交,暗中为党人奔走时,曾引起宦官的注意。一名宦官居心叵测地说:“袁本初(袁绍字本初)抬高身价,不应朝廷辟召,暗中却豢养大批亡命之徒,他究竟意欲何为?”
袁绍的叔叔袁隗时任太傅,听到宦官的话后被吓得不轻。他责骂袁绍,说你为什么要惹宦官啊,这不是以卵击石吗?弄不好不仅你自己会招来杀身之祸,还将毁掉我们整个家族!
至八校尉组成时,依赖显赫门第和自身魅力,袁绍已实际成为京都反宦士大夫的领袖人物。虽说蹇硕已死,但曾经诋毁他的那个宦官还在,这么多年来迫害士大夫、党人、太学生的宦官犹存,此时不予清除,更待何时?
袁绍的建议表明,人们对宦官集团的仇恨积累得太深太久,一个蹇硕的死无法抵销所有,朝中要诛戮宦官的空气依然极其浓厚。
还在宦官集团飞黄腾达的时候,曹操就预计到了这一政治势力的恶化没落,他不愿意与之同归于尽,故而以取得士族阶层的认可和接纳为目标。如今他不但如愿以偿,而且在反宦士大夫团体中的影响力仅次于袁绍,也因此,曹操虽然不是何进的心腹,却仍有资格参与何进所主持的密谋。
曹操赞成诛杀蹇硕,但不赞成杀光宦官。曹操知道,作为整体的宦官集团必须逼它立刻退出政治舞台,但作为个体来讲,并不是所有宦官都是坏的,比如他爷爷曹腾,就绝非罪大恶极之徒。况且,杀了原来的一批宦官,不等于宫中以后就可以不设宦官。
“宦官是历来都有的,古今都会设置。问题出在君主不应给予他们权力和过分的优宠,正因以往君主处置不当,才使他们发展到如此地步,也才会闹成这个样子。”
曹操主张对宦官区别对待,在治罪时只要除掉几个首恶分子,杀几个头头就行,若是继续不依不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一旦密谋泄露,宦官们必然抵死相拼,此事必败。
可是曹操的意见并没有被何进、袁绍等人所接受,何进还是决定按袁绍的建议行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灵帝死后,继位的小皇帝刘继年仅十四岁,由何进的妹妹何太后临朝称制。何进要诛杀宦官,不能绕过何太后,何太后出身低微,原先是因宦官的推荐,才得到了灵帝的宠爱,她对宦官抱有感激之情,因此不同意哥哥这么做。
何进在太后面前碰了壁,只得又继续与众人商议对策。袁绍又思一计,说为什么不把拥有强兵劲旅的四方猛将都召至京城呢,太后一个女人家,一看这阵势,必定只能服软,到时杀不杀宦官,可就由不得她了。
就像非要将宦官斩尽杀绝一样,袁绍想问题做事情,向来都带有一种名门士族与身俱来的理想主义色彩。他一心想着如何除宦,却根本没考虑到在时局动荡的情况下,召外兵来京有多么危险。
可何进恰恰又是个识见短浅的人,袁绍的馊主意正合他的胃口,当下就决定召并州牧董卓、并州刺吏丁原等进京。
对于何进此举,很多人不以为然,提出告诫。曹操也对何进、袁绍表示了不同看法,认为宦官本不该全杀,要是坚持只除首恶,何太后必然难以阻挠,这样只需几个狱吏就够了,没必要把外将都召来,从而造成不必要的危险。
何进不听良言,仍执意召兵入京。他所召的大军随即向洛阳进发,并州的丁原火烧孟津,火光隔着河照进洛阳城中,让这座王朝的中枢人心惶惶。袁绍则在城中起劲地搜集着宦官罪证,只等何太后屈服,好对宦官们明正典刑。
国家大事不是被无能者,就是被一厢情愿者所掌握和操控,这让曹操在无可奈何之余,感到很是失望和忧心。后来,他用出殡时挽柩人唱的挽歌体,创作了一首《薤露行》,用以追述这段经历。此诗被后人称为“汉末实录,真诗史也”,在诗中,曹操把何进、袁绍等人比喻成穿衣戴帽的猴子,明明缺乏政治头脑,却偏要谋事逞能:“沐猴而冠带,知小而谋强!”
正如曹操所预言的,被逼到绝路的宦官们不会一声不吭地坐以待毙。眼看形势危急,张让等人孤注一掷,先下手为强,假传太后诏旨,将何进骗进宫后杀了他。
袁绍、袁术闻讯火烧宫门,对宦官发起攻击。宦官里面真能打的就只有一个蹇硕,蹇硕已死,其他人哪里能够抵敌,只得挟少帝逃出洛阳。后因追兵迫近,张让等被迫投黄河自尽,小皇帝这才得以返回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