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径自在当地一家戏院里试映了一次这部影片。我们事先没有公布,就是想给它一次严峻的考验。
那家戏院很大,四分之三的座位都坐满了。我在那里提心吊胆地坐着,等着放映影片。自个儿想了很多,觉得自己的全部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突然,银幕上出现了“查理·卓别林最新影片:《寻子遇仙记》”这几个字。这时,观众们都感到很惊讶,还在那儿欢呼和鼓掌。现在我又担心,他们的期望太高,也许看到后面就会失望的。
影片的前几个镜头是介绍剧情的,因此很缓慢,也很严肃。当时,我特别紧张难受。我扮演的流浪汉在银幕上出现,台下就发出了一阵笑声,并且越笑越厉害,事实上,观众们从头到尾一直都在笑,就像发了疯一样,没有停过。
新片试映完了,我们就收拾好东西离开盐湖城,去了美国东部。
为了利用哈里斯的离婚讼案来扣押影片,第一国家影片公司就怂恿那些递送传票的法警来扰乱我。到纽约后,法警接连三天都在里茨旅馆休息室里守着。我不得不整天在旅馆自己的房间里躲着,感觉又气又闷。所以,后来弗兰克·哈里斯邀我去他家吃晚饭,我借来我嫂嫂的衣服,把它穿在外面,脸上蒙着厚纱,就去了。
弗兰克·哈里斯是一位作家,他写的书我拜读过,我很崇拜他。在经济方面,他经常有困难,我捐赠过他一笔钱,他赠了一本书给我。
在去弗兰克家之前,我还没有见过他。因此,那天晚上我是第一次见到弗兰克。他矮矮的胖胖的,嘴角翘起两撇大胡子,看上去很威武。到他家后,我们说了很多话,一直聊到深夜四点钟,主要是他不停地说话。
没等天亮,我就决定另外找家旅馆,但当时所有纽约的旅馆都没有房间了。后来,还是车夫跟我说,让我到他家去住一晚。我有点犹豫,后来听他说到妻子和孩子,我就答应了。
“非常谢谢你!”我说,接着就把我自己介绍了一下。
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笑起来了。
“这下可要把我老婆乐坏啦!”他说。
他们家的摆设很简单,但收拾得很整洁。他把我领去睡觉的时候,把在一张床上睡熟了的十二岁儿子抱起来放在床边上,让我睡里面。他还拿了一件干净睡衣给我。
我睡下了,但一直没合眼。
孩子后来睡醒了,刚开始只是随便望了我一眼。之后,他出去带着他妹妹进来,我仍然假装睡熟了,他们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很兴奋,妹妹把嘴捂住,不让自己笑出声。之后,他们就一起离开了。
后来,车夫进来看我醒了没有。
“我把您洗澡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浴室就在楼梯口那儿。”他说。
他把一件浴衣、一双拖鞋和一条毛巾拿了进来。
“您早餐想吃什么?”他问道。
“什么都行!”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有火腿蛋、土司、咖啡,您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太好啦!”
我刚收拾好,就吃上了他妻子做的热气腾腾的早餐。吃早餐的时候,外面来了一大群孩子和大人。
“他们知道您来这儿了。”他妻子笑着说。
车夫后来也进来了,他很紧张:“瞧呀,一大群人都到外边来了,现在人越来越多了。如果您让那些孩子看看,他们就会离开的,要不然报馆里的人找来了,您可就苦啦!”
“让孩子们都进来吧。”我说道。
于是,孩子们进来了,把桌子四周都站满了,他们都在那儿笑。我只管喝自己的咖啡。车夫不停地说:“进去可别闹腾,排好队,一次进去两个。”
这时,一个年轻的妇女走了进来,她的神情紧张又严肃。仔细看了我一阵,然后就哭出了声。
“这不是他,不是,我还以为是他呢!”她呜咽着说。
也许是有人跟她说,来了一个你想不到的人。于是,她就进来看我,以为我是她在战争中失踪了的兄弟。
后来,我还是决定回里茨旅馆,管它有没有法警在那儿给我传票。但我后来并没有见到法警。我加州的律师给我发了一份电报,说问题全部解决了,米尔德里德提出离婚申请了。
车夫和他妻子第二天来看我。车夫说,报馆一直缠着他,要他把我在他家过夜的经过写给他们。
“没有您的许可,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他们。”他说。
“你去写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