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书法
吕嘉问、字望之,帮助王安石施行市易法的人。《宋史》本传极力丑化、诋毁他,但王安石曾经写过祭奠他母亲的文章,其中写道:“你生了一个有才干的人,我对他只有叹服和称赞,他秉公守法,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改变初衷。”王安石辞官回到江宁后,吕嘉问知江宁府,王安石的文集中有《与吕望之上东岭》一诗,诗的最后一段是:“何以况清明,朝阳丽秋水。微云会消散,岂久污尘滓。所怀在分衿,藉草泪如洗。”吕嘉问的为人一定有值得我们欣赏的,而《宋史》的记载真是不敢都相信啊。
常秩(1019—1077)常秩字夷甫,有道的人,也是王安石的好朋友。《宋史》因为他是王安石的朋友而诋毁他、丑化他。本传说:“神宗即位,三次让人去聘请他,他都辞谢不应。熙宁三年(1070年),下诏让郡里以礼恭送他上路,不要听他辞谢的话。第二年他才来到朝廷,奏对之后就要辞谢回家。皇帝说,‘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能多住些日子,将来不能用你,再回去也不迟啊’。就拜他为右正言。”本传还写道:“最初,常秩隐居不出来做官,大家都以为他一定是个隐者。后来王安石做了宰相,施行新法,引起天下沸腾,认为他不便出来。常秩在民间,见到他所颁布的新法,认为很好,再一下诏,他就来了。在朝廷中担任谏官和侍从,低头看人脸色行事,没有什么建树,声望也就一天天衰退了,当时很多人讥笑他。常秩对《春秋》很有研究,著有讲解《春秋》的文章数十篇,等到王安石废止《春秋》时,才完全避讳不再讲他的学问了。”
今天看来,在同一传记之中,前后相去不过数行,就记载了这么多的矛盾,这是在以前的史书中从未见过的。神宗是在治平四年(1067年,神宗在这一年即位)十月下诏请他来京城的,常秩多次辞谢,没有去,直到熙宁四年(1071年)他才开始入朝,本传前面的记载是对的。王安石被任命为宰相是在熙宁二年(1069年),常秩被召,是在以王安石为宰相的前两年,而常秩来到京城朝见神宗是在王安石做了宰相的两年之后,而且仍然有三次派遣使者聘请,又让郡里以礼恭送他上路,他才勉强来到京城,这怎么能说是“一召即起”呢?为什么他们喜欢诬蔑别人竟到了这种程度?但又为何这么笨呢?刘敞的《杂录》说:“隐士们得道的有孙侔、常秩、王令。常秩是颍州人,开始时不为人所知,欧阳修在颍州做太守,要求官吏整理郡中的户籍,核实订正他们的等级,常秩的资质排在第七等,众人马上请求说,常秀才清廉贫苦,希望能放宽他的等级。欧阳修感到很奇怪,向他们询问,都说常秀才很讲孝悌,是个有道德的人,不是个一般的庸人。欧阳修为了修改他的户籍请他来相见,很喜欢他的为人,常秩这才出名了。”如今来看欧阳修的文集,从治平三年(1066年)到熙宁三年(1070年),他与常秩的诗和书信有十几条。欧阳修比常秩年长六岁,还称他为“常夫子”,又说,愿意包着头巾,拄着竹杖,穿着葛屦,和先生一起四处走走。到他去世的时候,王安石为他写了墓表,称他是“违俗而适己,独行而特起”。凭着刘敞、欧阳修、王安石三个人的贤德,他们都这么向往常秩这个人,这个人的贤德也是可以想见的了。而《宋史》却这样诋毁他,而且还说他:“做学问不能坚持自己的观点,反而追随着时尚,不断变化,就像装在水井上的桔槔,想要它不动几乎是不可能的。”啊!只是因为他与王安石往来,就把他抨击得体无完肤,想不称它为“秽史”都不行啊。它还说常秩因为避讳不再讲他的《春秋》了,根据我的考证,王安石并没有废除《春秋》,常秩就是有取悦王安石的想法,也用不着讳谈《春秋》啊,对于这种诬蔑,辩都不用辩了。
这个问题将在“王安石的学术成就”一章详细讨论。
崔公度(?—1097)字伯易,学问渊博,文章写得也好,当时人们称他为“曲辕先生”。曾经作七千字的《感山赋》。欧阳修和韩琦都很器重他,刘沆举荐他“茂才异等”,他以生病为理由谢绝了他的好意,没有应召。英宗时(1064—1067),授予他国子监直讲,他以母亲年老为理由再次辞谢。幼时他与王安石就是好朋友,王安石在嘉祐三年(1058年)有《与崔伯易书》,为王逢原的去世感到悲痛,说:“世间能够了解王逢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王逢原安贫乐道,超越凡俗,和王安石正是同样的节操。而崔公度能够得到他们二人这样的称赞,那么他的高风亮节也是可以想象的。但《宋史》本传说他:“只知道取悦王安石,拍他的马屁,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他去拜访王安石,王安石蹲在厕所里见他,他也不在意。还从后边握住王安石衣带的一端,王安石回过头去看他,他笑着说‘你的带子上有污垢,让我用袍子把它擦去吧’。看到的人都笑了,也够恬不知耻了。”嘿,不知王安石蹲厕所时为什么还有人在旁边,说见到的人都笑了,为何厕所里会有这么多人呢?这真是不尽情理而且极其肮脏、卑劣的话,居然写到正史中去了,这是什么样的用心啊!关键是,只要这个人稍微得到王安石的礼遇,务必丑化、诋毁他,使他不能和人类站在一起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