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并未公开透露农业政策的经济前提,但他在给莫洛托夫的命令中曾对此进行了明确说明。他说:“最大限度地提升粮食出口的数量,是一切问题的核心之所在。如果我们出口了粮食,信贷将会随之而来。”[29]几天后,即1930年8月的某一天,斯大林又将这封信重新写了一遍,以防莫洛托夫没有完全领会。米高扬沾沾自喜地对全苏小麦采购水平作了汇报,这对斯大林而言是难以忍受的。关键是,既要继续提高收购水平,还要“疯狂”抬高粮食出口水平。[30]没有什么比一场运动再让他感到满足的了,而这场运动就是征收小麦,并卖到国外。
斯大林一次又一次地进行策略性的短暂性退让,比如,他写作《胜利冲昏头脑》。1931年8月,他在黑海海滨度假时所目睹的一切,足以让他了解到集体化运动已经让“西格鲁吉亚一些地区的农民陷入饥荒中”。但他责备了那些当地党的官员和国家政治保安总局的官员,说他们“不明白乌克兰采购粮食的方法,在粮食生产区是必须的,也是合理的。但是,这种办法在不存在工业无产阶级的非粮食生产区,是轻率的,也是有害的。”他甚至对成百上千的被捕者们深感遗憾,这种反应在其职业生涯中是不正常的。[31]斯大林建议,应当立即将粮食运往西格鲁吉亚。与人们经常所认为的相反,政治局经常做出这种缓解经济状况的决定。但是,他们总是将主要的战略目标铭记在心,并制定实现战略目标的措施,最终将其付诸实施。工业化和集体化是同一问题的两个方面:为了支援采矿业和制造业产出的增加,国家必须采购并出口粮食。斯大林想方设法使克里姆林宫的党员们对此深信不疑。
1931年2月4日,斯大林出席全苏工业人员第一次代表会议并发表演说。在演说中,他讲出了促进经济转变的原因。他说:
延缓速度就是落后,而落后者是要挨打的,但是我们不愿意挨打。不,我们绝对不愿意!旧俄历史的特征之一就是它因为落后而不断挨打。蒙古的可汗打过它,土耳其的贵族打过它,瑞典的封建主打过它,就是因为它落后。波兰和立陶宛的地主打过它,英国和法国的资本家打过它,日本的贵族打过它。大家都打过它,就是因为它落后。因为它的军事落后、文化落后、国家制度落后、工业落后、农业落后。大家都打它因为这既可获利,又不会受到惩罚。你们记得革命前的一位诗人的话吧:“俄罗斯母亲呵,你又贫穷又富饶,你又强大又软弱。”[32]
斯大林的语言饱含深情,而这种强烈的感情,自列宁逝世后他便没再流露出来过。这些词语振聋发聩,像一把锤子击中了要害。他对爱国主义的宣传,无疑是正确的。他对“打”这个词进行了简单比喻和排比,传递了未来斗争的紧迫性。
斯大林提醒听众们:“打落后者,打弱者——这已经成了剥削者的规律,这就是资本主义弱肉强食的规律。你落后,你软弱,那你就是无理,于是也就可以打你,奴役你。”[33]他坚持认为,解决这个问题是势不可挡的。他说:
我们比先进国家落后了五十至一百年,我们应当在十年内跑完这一段距离。或者我们做到这一点,或者我们被敌人打倒。
这就是我们对苏联工人和农民所负的义务要求我们做的事情。[34]
对于他们所能取得的成绩,斯大林深信不疑。在1933年“五一”招待会上,他宣称:
如果俄国军队用坦克、飞机和海军舰队武装起来,那它们将所向披靡、万夫莫敌的。
但是,由于缺乏科学技术,它们的装备很糟糕,也就不能发展。旧俄的一切历史都可以归结到这点上。[35]
斯大林在1931年全苏工业人员第一次代表会议上所发表的演说证实,他将毫不犹豫地执行工业化和农业集体化路线。而且,全速工业化和集体化的过程早已设计好,他将不会偏离这点。领导人、党和国家全都下定决心要达到早已确定的目的,在这个过程中,领导人必须保持坚定和勇敢。斯大林对此非常有信心。他宣称:“没有布尔什维克党攻不破的堡垒。”:
我们已经解决了许多极困难的任务。我们推翻了资本主义,我们取得了政权,我们建立了规模极大的社会主义工业,我们把中农引上了社会主义道路。建设方面最重要的事情我们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已经不多,这就是钻研技术,掌握科学。当我们做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们就会有甚至我们现在不敢梦想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