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
就在这次大会上,蒋介石不仅指使人弹劾白崇禧,而且还要他在罢免李宗仁问题上表态。尽管李宗仁与白崇禧已经分道扬镳,但几十年的交情使白不愿落井下石,最后只好言不由衷地说:“我们由大陆搬迁到台,要团结海内外,互助合作,反共抗俄,这才是正当的途径,不应再有第三势力,再有什么组织。一个组织要有明白的政纲政策,要有基地有地盘,要有力量(财力、人力),第三势力如果只是一些人在海外空洞的叫喊,即使有组织也只有把反共力量分散,对中央有不良的影响。”
蒋介石并未就此罢休,接着他又强迫白崇禧在罢免李宗仁的连署书上签了名。这使白崇禧感到极大的屈辱,故而在会下拆蒋的台。当“副总统”陈诚向他征求是否按照蒋介石的意思兼“行政院长”职时,白崇禧乘机挑拨说:“我赞成你四个字‘养体养望’,副总统是辅助总统的,备而不用,不负实际责任,大地方与总统研究讨论,与各部会首长研究,顺便养体。我们将来目的,不是老死台湾,机会来了,要反攻大陆,副座责任加重,现在把身体弄坏了将来吃不消。其次要养望,副元首希望威望一天天增高,不要损害他。譬如在宪法中行政院长是总统提名经立法院同意,如兼行政院长便要对立法院负责。行政院部署很多,你对自己有信心,但谁敢保证底下个个好,出了事,立法院要质询,监察院要弹劾,惩戒委员会要惩戒,这都牵涉到本身,难免有‘用人不当,监督不严’之责,有损威望……你既自承身体不好,我赞成你不兼。”
为了对蒋介石表示不满,当一届、三次“国大”在台北召开时,白崇禧决定不再为蒋抬轿子,不投他的票。一、二届大会召开时,白都被选为主席团成员之一,此次会议上,白崇禧让两个年轻代表潘宗武、黄新硎出来竞选主席团。大法官苏希洵受了某些人指使来找白说:“听说你不竞选主席团?”白说:“不错,二次会议没人竞选,这次有两个人出来竞选,广西只有这些票,这本是尽义务的,我也竞选,票分散不好。”但苏说:“总统就职当选证书上主席团各主席要签名,签名后送总统,你第一届第二届都签署了,第三届你不竞选你就不能签署,怕人家说你不捧场,人家要怀疑你的立场,你的意思本来是让贤,但人家要怀疑你有不好的意思,何况他二人资望浅,选得出选不出还是问题。”白听了苏的话后,无形中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压力朝他袭来,最后仍没有挣脱蒋的罗网,在蒋介石的“总统”当选证书上签字画押。
白崇禧的反抗使蒋介石更为恼火,他索性将白崇禧“回教协会理事长”的职务也一撸到底。尽管白不做理事长了,但他仍难改其信仰,在幕后支持该项工作,许多回教徒非常感激他,这使落难中的白崇德深感庆幸。
为了从心理上击溃白崇禧,凡是回击李宗仁时,蒋介石都逼白崇禧为其出力。继罢免李宗仁闹剧之后,李宗仁为了回敬蒋介石,遂响应周恩来在日内瓦会议上所提和平解决台湾的建议,认为解决台湾之道不过甲、乙两案。甲案:“恢复国共和谈,中国人解决中国事,可能得一和平折衷方案”。乙案:“美国承认台湾为中国的一部分,但目前暂划为自治区,双方宣布不设防,美国撤退第七舰队,便成为纯粹的中国内政问题,如此则战争危机可免。时日推移,大陆和台湾内部彼此敌视态度减轻,则真正解决便可实现了。我想蒋先生已逾70高年,一生饱经忧患,至愿以苍生为念,毋使内战重起于中国,想蒋先生亦不致河汉斯言”。“以过去亲身的经验,观察今日的变局,自信颇为冷静而客观,个人恩怨,早已置之度外。惟愿中国日臻富强,世界永保和平,也就别无所求了。”[29]李宗仁建议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在台岛炸响,蒋介石的“忠贞之士”立即予以指责,白崇禧也在蒋的压力下对李施以攻击。
法国与新中国建交后,李宗仁于1964年2月12日在纽约《先锋论坛报》发表一封公开信,劝告美国政府改变对华政策,仿效法国调整中美关系。李宗仁这封信无疑是对蒋的沉重打击,蒋遂令白崇禧于同年3月18日致李宗仁电:“总统蒋公率全国军民,尝胆卧薪,生聚教训,正在待机执戈西指,完成反攻复国大业。而我公旅居海外,迭发谬论,危及邦交,为亲痛仇快。最近闻报,法国与中共建交之后,我公竟于2月12日投函纽约《先锋论坛报》,劝说美国学步法国,与中共调整关系。我公对国难既不能共赴,反为中共张目,危害国家,是诚何心,是真自毁其立场矣!自毁其历史矣!自绝于国人矣!伏望我公激发良知,远离肖小,幡然悔悟,以全晚节。”白崇禧的老朋友程思远先生对于白的电文发表评论称:“反攻复国的滥调,不值识者一晒,白崇禧发此违衷之言,当为明眼人所共谅。”[30]前国民党政府地政部长吴尚鹰针对此电发表评论说:“李宗仁与白崇禧自统一两广而至北伐抗战,甘苦与共,患难相扶持,数十年如一日。今李德邻身居海外,当能畅所欲言,而白健生困居台北,则无不说话的自由,他实逼处此,不得不尔,言念及此,实可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