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党员重新登记的做法,国民党中央的很多大员都心存疑虑,因为一旦把上百名享有终身制的CC派“中央民意代表”推出党去,对国民党简直是无法弥补的损失。蒋介石也说:“预料这次登记,其不愿意登记,不参加编组的人,当不在少数。”但他仍执意坚持,并以孙中山在《澳洲国民党恳亲大会纪念词》中关于“革命党员贵精不贵多”的话训勉全党。但就在此时,党外的“自由分子”发出“组织反对党”的呼声,并准备吸收国民党内的“自由民主人士”参加。蒋介石不想为渊驱鱼,加上金、马局势再度紧张,只得将“登记”一事搁起,CC派终于逃过一劫。
1958年,陈诚“内阁”提出“电力加价案”,请“立法院”批准将电费加价54%。CC派“立委”认为此项涨价是为筹集电力设备扩充资金,应从其他渠道另辟财源,不能把负担转嫁到平民百姓身上。为此再度在“立法院”内掀起争论,企图阻止“加价案”通过。实际上,电力加价是为了用经济杠杆刺激电业发展,为台湾工业发展打好能源基础,本无可厚非。CC派“立委”之所以出面为难,一则是怕电费加价导致物价全面上涨;二则也是为了报“主流派”强行通过《出版法修正案》的一箭之仇。结果,“行政院”被迫同意把电价上涨幅度从原定的54%降为32%。
1960年,陈诚“内阁”再次提出“电力加价案”,要求将电费再上浮36%,CC派“立委”再次提出反对。对于CC派此次行动,蒋介石决定“杀一儆百”,领头闹事的CC派“立委”齐世英首当其冲。此前,齐世英曾在“立法院”会议上,提出“裁减军队”,“开放言路”,“从速召开反共救国会议”,“至少在台湾、澎湖非临战地区,先解除戒严令”等项要求,并陈述民间说法,称台湾有五害,即党部、特务、司法、税务、警察。国民党中央委员会遂秉承蒋介石的旨意将他开除出党,并严令国民党籍“立委”必须对《加价案》投赞成票。
齐世英被开除党籍后,索性加入了雷震等人的组党活动。齐世英的这些举动,得到一部分CC派成员的暗中同情和支持。当时雷震等人计划由国民党内的开明派,党外知识分子,民、青两党成员和台湾地方势力的代表人物共同组党。新党内定的中央秘书长雷震代表党外知识分子,五名常委中的李万居、高玉树代表台湾地方势力,杨金虎代表民社党,杨统滋代表青年党,而齐世英其实就是国民党内开明派的代表。这当然引起蒋介石的警觉。为此,国民党于1960年9月4日悍然逮捕雷震以后,旋即于9月28日召开八届三中全会,对党内“不良分子”加以整肃。蒋介石在会上作《党的基本工作和发展方向》的长篇报告,讲了六个问题,即我们的信心与警惕、党的新生之启导、党的基本工作、对全会中心议题的指示、对从政党员工作的指示和我们在世界反共战争中的关键地位。他说:“时至今日,本党的现象,可以说是党德败坏,党纪废弛,已到了极点。有的党员有意的毁法乱行,蔑视组织,原因是他们加入本党之始,本来就不是为的要在我们主义之下,共同致力于革命大业,而是为的要寄生在本党以内,亦如总理所讲的‘挂党的招牌,而企图其私人的权利’……惟独在党被敌人打败,或党势衰落的时候,特别是在大敌当前,革命创痛惨烈,正图同仇敌忾,自力更生而不遑发时候……而我们自己的党员,却仍然继续对党、对同志、对政府,攻击侮辱,不遗余力,仿佛党一日不倒,他就一日不快,这些人在精神上,早已脱离了党,背叛了党,但他却还要留在党内,来搅乱革命,破坏主义,这就无异于渗透了我们革命阵营里的敌人,较之公开脱党叛党的,还要来得危险!”他要求全党:“对这些不良分子,能够随时随地作有效的‘共绝共弃’的抨击,而党的中央,更能以‘毒蛇螫腕,壮士断臂’的精神,断然对不法的党员加以纪律制裁。”他还说:“宽容这些败类,即无异于间接的鼓励了违纪毁党。今天要从失败中复兴,从衰颓中重振,从腐朽中新生,乃非自整肃党的纪律入手不可了。”[161]根据蒋介石讲话的精神,会议通过决议,对曾在《自由中国》撰文的CC派“监委”曹德宣,曾在“立法院”内为雷震抱不平的CC派“立委”费希平、胡秋原,以及出任雷震律师,竟敢“同党打官司”的梁肃戎等分别处以党内警告、停止党权三个月、停止党权三年等处分。接着,蒋介石又使用软的一手,对CC派的某些人“示恩”:让老将陆京士出任“中央党部政策委员会副秘书长”,并在“立法院”、“监察院”和“国大”中为CC派留出席位。他还指使会议通过了《促进海内外反共爱国人士团结合作案》,强调“从加强党内的团结来加强海内外反共人士的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