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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传(1950—1975)(139)

作者:杨树标

出乎李万居们意料的是,胡适竟迂阔到在接见他们当天的上午竟先去见了陈诚,把他准备讲的话一五一十作了“汇报”:李万居一班人既然说,他们要等我回国向我请教,我要劝告他们两点:(1)在时间上要暂缓他们成立新党的日期,他们应该看雷案的发展,应该看世界形势,如美国大选一类的事件,不可急于要组党。(2)我要劝他们根本改变态度:要采取和平态度,不可对政府党起敌对的态度,你要推翻政府党,政府党当然先要干倒你了;切不可使你们的党变成台湾人的党,必须要和民、青两党合作,和无党派的大陆同胞合作;最好是要能够争取政府的谅解,同情的谅解。在把自己的底牌亮给陈诚看过以后,胡适又表示希望蒋介石和国民党的其他领袖能“把那十年前对我的雅量分一点来对待今日要组织一个新党的人”。11月18日,胡适面见蒋介石,又将上述讲话一模一样复述了一遍。

私下里,胡适抄录了白居易的《桂华曲》,寄给国民党《中央日报》社长胡健中,委婉地要求国民党开放党禁。其词曰:“遥知天上桂华孤,为问嫦娥更要无。月宫幸有闲田地,何不中央种两株,桂花词意苦叮咛,唱到嫦娥醉更醒。此是人间断肠曲,莫教不得意人听。”胡健中接信后,回诗两首,劝胡适不要“闹”了:“休言天上桂华孤,树色遥看浑似无。月宫田地耕耘遍,何止中央种两株?桂花词意自叮咛,不辞嫦娥夜独醒。此曲只应天上有,莫轻唱于世间听。”从此,胡适说话果然更加小心,再不敢把组织反对党的心曲“唱于世间听”了。

面对“雷震被囚,胡适低头”的形势,新党的筹备委员各找退路。高玉树在连续接到三次传票之后,害怕重蹈雷震的复辙,表示愿意脱离政治一个时期,到外国考察。国民党考虑到此人对台湾民众有一定影响,顺势“高抬贵手”,让这个“不安定因素”离开台湾。高玉树走后,李万居孤掌难鸣。10月14日,“台北市新闻处”认定《公论报》发表《扪心看雷案》一文有“诽谤当局词句”,再次对《公论报》提出警告。与此同时,张祥传向法院起诉,以其拥有《公论报》多数股份为由,要求全面接管该报。“台北地方法院”判处李万居败诉,李不服判决,提出上诉。从此,他便卷入财产官司之中,加上疾病缠身,再无心力从事组党活动。这样,本已孕育成熟的“中国民主党”,终于在快足月的最后一刻流产了。

“文星”案与“中华文化复兴运动”

雷案的风波给胡适身心造成巨大打击,致使他心脏病数次猝发。1962年2月24日,“中央研究院”在蔡元培馆举行第五次院士会议,选出1960—1961年度的新院士。下午,召开祝贺酒会,胡适致词,讲来讲去,话题又绕到言论自由这一点上。他满腹忧愤地说:“海外回国的各位,自由中国,的确有言论和思想的自由。各位可以参观立法院、监察院、省议会。立法院新建了一座会场,在那儿,委员们发表意见,批评政府,充分地表现了自由中国的言论自由。监察院在那个破房子里,一群老先生老小姐聚在一起讨论批评,非常自由。还有省议会,还有台湾二百多种杂志,大家也可以看看。从这些杂志上表示了我们的言论自由。”此时的胡适显然有些过于激动,简直就是在疾呼控诉。突然,他刹住话题,说:“好了,好了,今天我们就说到这里,大家再喝点酒,再吃点点心吧,谢谢大家。”6时半,酒会结束,胡适依旧站在讲话的地方与宾客握手道别,突然身子晃一晃,倒在地上,再未起来。

国民党为胡适举行了隆重葬礼。2月25日早上,蒋介石亲撰“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理论中新思想的师表”的挽联,以表示“哀悼”。后来又送来一副挽额“德智兼隆”。6月27日,蒋介石又特颁了“褒扬令”。陈诚也送了挽联:“开风气而为师,由博涉融合新知,由实践探求真理;瘁心力以致于学,其节概永传寰宇,其行宜足式人群。”蒋经国从台南返回台北后,立即登门吊唁,说:“国家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溘然长逝了,真是国家民族的一大损失。前天在南部听到胡先生的噩耗,内心里好像突然受到重击,使我无限难受”,“胡先生这样去世,就如一个大将死于疆场一样,不仅光荣而且伟大,永垂不朽”。相映成趣的是,胡适的老友、民社党人蒋匀田就此撰两联,一联曰:“破传统权威,从今无复先驱者;论自由民主,与公同属围剿人。”另一联曰:“您活着,有些人张牙舞爪;您死了,有些人猫哭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