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团聚时,大家几乎从不谈论政治,都知道她想在家里避开政治,感受一下家庭生活的氛围。一次,不知是谁因某个问题责备她,她曾大发雷霆说:“天哪!想想看,我回到家里还得和我的家庭辩论政治!”从那以后,家里人都留意避开争议之点。他们对她的情绪起伏也很敏感,于是总看准时机,找恰当的时候,将消息透露给她,了解她的喜好,或向她讨主意。谁要是在不当的时候打断她的话头,她的嘴可不饶人;谁要是讲了蠢话,或陈述不清,无论是家人、还是外人她一概不能容忍。“胡说,丹尼斯,你忘了该说什么了。”夫妻俩在一块儿时她常常会这样说。
丹尼斯的地位常常只是礼节性的,而他保持着自己的尊严,所以备受喜爱。朋友们都习惯于称呼他为“亲爱的老丹尼斯”或“可怜的老丹尼斯。”他们的确感觉到他是受到很粗暴的对待,勉为其难地扮演自己讨厌的角色。他生性谦和,乐于承认玛格丽特是一个令行禁止、不可违抗的人。她将他差得团团转,如果在鸡尾酒会上他呆得过长,她就会叫他去进餐;她对丹尼斯的穿着并不马虎。每遇休战纪念日,迈克尔·富特在纪念碑前露面时看上去老是不修边幅,有人问玛格丽特对此作何感想时,她只是说,她对富特的妻子就让他那样出门感到惊讶。在最近一次和朋友们在一起的聚餐会上,吃罢饭丹尼斯便和妇女们一起起身上楼了,而谈兴正浓的玛格丽特则始终和这些男性呆在餐桌旁。
但是,玛格丽特在办公时却难得和朋友或家人在一起。契克斯是首相的乡间官邸,而不是朋友亲属聚会的所在,因此,周末常常是在公事招待中度过的。例如,玛格丽特常常会举行午餐会,款待保守党的重要支持者,实业界要人,大报编辑,艺术界名流。她时而也邀请政府成员偕妻赴宴,偶尔还请些芬奇利选区的保守党人。在福克兰战争期间,某晚她邀集三、五知己来喝几杯。那天“加拉哈德爵士”号被击沉,那时她的情绪正处低谷,很需要朋友来作伴。伊恩·高及其妻简定期去契克斯度周末。一次玛格丽特请他们俩来乡下,因为她认为伊恩累了,需要早点就寝。他们则悟出来,这意味着三个人要到星期日凌晨3点才能上楼去休息。
家人总是创造一切机会以便让她可以回契克斯过周末。因为他们估计,即便她一定要在周末工作,可换换环境毕竟对她有好处。她也能听从劝告,到户外去吸吸新鲜空气,绕玫瑰园快跑一周。假如她在契克斯,他们也不必发愁没人做饭了。而她很少有充分的休息。一到周六晚上,卡罗尔结束了伦敦广播公司的节目,驱车下契克斯,自然,不到凌晨2时半她是到不了那儿的。可玛格丽特会从她的书房里冲出来,道声“哈口罗”,还一手拿着个文件匣,一手抓着一把文件,全无睡意,随时都可坐下来聊个不停。
在其他时间闲聊的机会是很受限制的。卡罗尔大部分日子在7点左右去取邮件时往唐宁街内瞅瞅,也会心血来潮地去10号里的套房看看母亲。或者晚上从舰队街回家时顺路去看看,碰巧会发现玛格丽特正在匆匆忙忙换衣换鞋呢!玛格丽特最容易感到慌乱不安的是她会迟到:若是她没找对鞋子或提包,或发胶在脑袋上突出半圈,以及讲稿找不到了,她就会六神无主,一旦她为讲稿感到不安时,事情可能更不可收拾。一次在布赖顿保守党年会上讲话前,她耳环找不见了。卡罗尔则开口道:“这儿,用我的吧。”说着便摘下了自己的耳环,玛格丽特照办了。母女俩经常互相借用服装和珠宝什么的。比如,假如她要去出席正式宴会,她就会借用母亲的长黑披肩。去年玛格丽特去香港,她给卡罗尔带回了一件和她本人前一次出访时所买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在馈赠他人方面,玛格丽特一贯很大方。她第一次去美国访问时——那次她的护照被发现已过期无效了——她的秘书黛安娜·鲍威尔临别时就说了一句托她带一件漂亮手镯的饰物,她说,“我想要星条的。”玛格丽特则说,“噢,我大老远的够忙了。”可时隔一个星期,她给黛安娜的手镯带回了一根银制链条。
如今,如果她送一礼物,她得事先决定她想要什么,然后才叫人出去给她买来。她多么想偶尔外出仔细采购些东西回来,她常常说,“你是幸运的,我真希望也能去买东西。”可她又无暇分身。自从出任首相以来,她的大部分衣服都是定做的,尽管她有时也买马克斯—斯潘塞商店的老式成衣,她向来偏爱这爿店。但她是个爱挑剔的主顾,她在布料、裁剪、横褶和斜线方面都是行家,说起来一点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