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致函福斯特上校,请他问部队里和维克哈姆交好的同袍,看这个年轻人是否有亲友知道他目前躲在城里哪个地方。如果有人能提供这样的线索,那是非常有帮助的。目前我们茫无头绪。我估计福斯特上校一定会尽力帮我们这个忙。但我又想了想,关于他目前住在哪个亲戚家里,小丽也许比任何人都清楚。[312]
伊丽莎白完全明白舅父为什么这样说,但她无法提供如此重要的信息,实在担不起这样的恭维,她从未听维克哈姆提起什么亲戚,只知道他的父母已去世多年。然而他在某某郡民兵团的同僚也许了解更多这方面的情况,所以她虽然不抱太多的希望,但找那些人打听终归也是个办法。
现在隆伯恩诸人每天心急如焚,但要说最难熬,还是等待邮差的时间。迫不及待地等信来是每天早上的头等大事。无论信上写的是好是坏,她们收到了总要讨论一番,同时也期待着第二天就能带来一些重要的消息。
但加德纳先生的下一封信尚未送达,她们却收到一封写给父亲的信,这封信来自其他地区,落款是科林斯先生;父亲先前吩咐过,他出门期间收到的信都由简代拆,于是简就读了起来;伊丽莎白知道科林斯先生的信一贯写得稀奇古怪,所以也凑过去看。信上是这么写的:
本尼特先生台鉴:
昨接赫特福德郡来鸿,获知阁下正值家门遭变、痛心疾首之际,区区位列司铎,且份属亲戚,理应遥致关切。阁下及阖府诸人,料必悲痛欲绝,盖此类奇耻大辱,将历千秋而永存,鄙人及贱内同情之心,实出至诚,愿阁下知之也。然则不才纵能舌灿莲花,犹恐不克减轻此罪于万一,而阁下之悲痛亦必难以稍解,因不肖子女之令父母伤心者,莫此为甚也。令爱假如早年夭殇,与此淫行相较反为可喜。且夫贵府另有可堪叹息者;承内子夏洛特相告,令爱有此淫奔之举,咸因贤伉俪平素宠溺过甚;然依不才愚见,其以豆蔻之年,犯不赦之罪,非天性顽劣无以解释,阁下与尊夫人应可聊以自慰。区区已向凯瑟琳夫人及其千金备述此事,渠等与愚夫妇所见略同,以为阁下可怜至极。不才直陈令爱此次失足,谅必殆累姐妹之幸福,渠等深以为然,凯瑟琳夫人另又屈尊赐教,指明凡是日后与贵府攀亲者,亦无不因之蒙羞。念及此节,差喜去岁十一月之事无果而终,否则区区此际,势须与阁下同悲共辱。阁下如愿听愚一言,则万勿为此事挂怀,速与逆女永绝关系,令其自食恶果可也。
愚侄科林斯顿首
加德纳先生等到福斯特上校答复以后才又写信来,但依旧没有值得欣慰的信息可写。据说维克哈姆连一个有往来的亲戚也没有,至于他的至亲,则都已经谢世。他的旧识倒是很多,但自从加入民兵团以后,似乎不再与那些人酬酢。所以也不知道该找谁探听他的消息。他之所以要掩饰自己的行踪,除了害怕被丽迪雅的亲朋发现以外,主要和他本人困窘的经济状况有关,因为大家最近才知道他欠了数目相当可观的赌债。福斯特上校认为需要一千多镑才能偿清他在布莱顿的债务。他在商铺赊的账已经不少,但欠下的名誉债[313]更加可怕。加德纳先生将这些细节向隆伯恩一家和盘托出。简看了大惊失色。“他竟然还是个赌棍!”她不禁叫了起来,“完全没料到啊!我从来没想到他会赌钱。”
加德纳先生信中又说,她们父亲回到家里应该是礼拜六,也就是明天。他们到处踏访,但遍寻不着,本尼特先生因此心灰意冷,终于听从小舅子的劝说,决意启程回家,把事情交给他独力承担,由他相机再做打算。考虑到母亲先前很为父亲的生命担忧,她们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她,谁知本尼特太太听了并不高兴。
“什么!丽迪雅还没找到,他居然有脸回来?”她怒气冲冲地说,“没找到他们之前,他肯定不能离开伦敦啊。如果他回来,谁去跟维克哈姆决斗?谁去逼他娶丽迪雅啊?”
加德纳太太这时也想回家了,所以决定在本尼特先生赶过来的同时,带着几个孩子回伦敦。这样隆伯恩的马车可以送他们一程,然后再把主人接回家。
关于伊丽莎白和她那位尊贵的朋友到底是什么关系,加德纳太太到走也没弄明白,尽管这个谜团从在德比郡开始就一直纠缠着她。外甥女从来不在他们面前主动提起他的名字;加德纳太太原本以为他会写信追过来,结果并没有[314]。伊丽莎白回家后尚未收到来自彭伯利庄园的函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