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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96)

作者:司汤达

一套替换衣裳。晚餐桌上,侯爵跟他闲谈,问起骑游之事。诺尔拜赶紧笼笼统统,答了几句。

“伯爵先生对我照应周详,私心非常感谢,”于连接口说,“承他雅爱,把最温驯最漂亮的马让给了我,但总不至于把我拴在马背上;谁知差了这一着,走到桥边那条大道中央,不才我摔

了个大马趴。”

玛娣儿特小姐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还好意思探询起细节来。于连的答话,简单明了;他颇有风度,只是不自知罢了。

“我看这小教士必定大有出息,”侯爵对院士说,“一个内地人,在这种场合,还能保持本色!以前没见过,以后也不会见到;而且,是向太太们讲他的倒霉事儿!”

于连讲述他的厄运,令听者大悦,以至晚餐终席时,话题已变了,玛娣儿特小姐还净向哥哥打听这背兴事儿的详情。她接二连三提问,于连几次与她四目相对,敢于直来直往,虽然问题并

不是向他提的。他和兄妹两人最后相视大笑,简直像住在深林里三家村的一伙年轻人。

第二天,于连出去听了两堂神学课,回来后接着誊抄了二十封信。进藏书室发现他座旁有个后生,衣着很讲究,仪表却很鄙俗,满脸妒嫉之色。

侯爵这时进来了。“你在这儿有何公干,唐博先生?”口气很不客气,问新来的人。

“我以为……”年轻人谄媚地一笑。

“不,先生,你不该以为。你不过是试用,是一次不妙的试用。”年轻的唐博满脸愠怒,站起来转身就走。他是院士的侄儿,有志于从事文学。院士是侯爵夫人的知交,他向侯爵讨得个情

,录用其侄儿当秘书。唐博原在一间边房办公,得知于连得宠,便想来沾点光;这天早上就把自己的文具搬来藏书室。

午后四点,于连略一踌躇之后,仗着胆气去见诺尔拜伯爵。这位少爷正骑上马要出去,不免有点为难,不过他十分讲礼数。

“我想,”他对于连说,“你马上得进骑马学校。这样,过几个礼拜,能与阁下一起走马,不亦快哉!”

“希望你肯赏脸,接受我的谢意,感谢诸多关照。请相信,先生,”于连一本正经地说,“承蒙厚待,在下非常领情。如果贵骏没有因我昨天的不慎而受伤,此刻恰又闲着,那么我希望今

天能再骑一回。”

“说真的,亲爱的于连,一切风险都得由你自己承担。你得这样设想:出于谨慎的考虑,所有反对的理由我都已向你提过。事实是此刻已四点钟,我们没时间可耽误了。”

于连一骑上马,便问年轻伯爵:“应该注意些什么,才不致摔下来?”

“要注意的事很多呀,”诺尔拜大笑道,“比如说,身子要朝后仰。”于连跃马前进。他们已到了路易十六广场。

“啊!这冒失鬼,”诺尔拜说,“这里车水马龙的,而且车夫都是些鲁莽家伙。你一跌倒,双轮马车就会从你身上碾过去,赶车的舍不得猛勒缰绳,怕把马嘴勒伤。”

诺尔拜看到于连有二十次险些摔下马来,但到骑游结束,居然安然无恙。回到家里,少年伯爵对他妹妹说:“我向你介绍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好佬。”

这天早晨,少年伯爵听到佣人在院子里刷马,曾拿于连坠马的事肆意取笑。晚餐的时候,诺尔拜伯爵从餐桌的另一端跟他父亲说话,盛赞于连剽勇无畏;当然,说到于连的骑术,能够夸奖

的,也仅此而已。

尽管颇受照拂,于连很快便感到在这户人家,自己十分孤立。一切习俗,看来都稀奇古怪,他动辄得咎。而他的差池,就成了府上仆役的趣谈。

彼拉神甫已到自己教区上任去了。他想:“于连如果是株脆弱的芦苇,就任其枯萎吧。要是个有作为的人,那自会脱颖而出。”

4 拉穆尔府

他在这儿做什么?他会喜欢这儿吗?

他想讨这儿的人喜欢吗?

——龙沙

如果说,在拉穆尔府高雅的客厅里,于连觉得一切都是奇特的,那么,肯瞟他一眼的人,对这个面色苍白、身穿黑服的后生,同样觉得古怪。拉穆尔夫人跟丈夫提议,逢到宴请显要人物,

最好找个差使派他外出。

“我倒想试到底,”侯爵答道,“彼拉神甫认为,对我们身边的人,不该伤他们自尊。人所恃者,唯不移之志,如此等等。此人除了他那张陌生面孔,别的没什么不合适,而且他知道装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