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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55)

作者:司汤达

子捧着兔子来给他们的大朋友看,瑞那夫人业已避开。于连情绪很高,欢迎全体来客,包括那只小兔子。他觉得好像是跟家人久别重逢,很喜欢这群孩子,乐意跟他们叽叽喳喳说话。他们

柔和的声音,单纯而高贵的小样儿,他不由得感到惊奇。在维璃叶的这段时间,所见所闻都是庸俗的排场,讨厌的看法;他需要把这一切都从记忆里洗涮净尽。世间永远是不足之忧,永远

是贫富之争。他去赴宴的那些人家,主人谈到烧烤珍馐时,有些话真教说的人丢脸,听的人恶心。

“你们是贵族,的确有理由值得骄傲。”于连对瑞那夫人说。他把硬着头皮去参加的那些宴请,都讲了一讲。

“这么说来,你走红啦!”想到瓦勒诺夫人每次等于连去,非涂脂抹粉不可,觉得很好笑,“我想,她在打你的主意啦。”

早餐很精致可口。有孩子在场,表面上似有不便,实际却增进了彼此的欢快。这些可怜的孩子,与于连相见之下,不知怎样来表示他们的高兴。下人们少不得已告诉他们,说人家肯多出两

百法郎,请于连去教瓦勒诺的孩子。

早饭吃到半中间,斯丹尼,他大病之后脸色还很苍白,忽然问母亲,他的银刀银叉,还有喝牛奶的大口杯,能值多少钱。

“问这个干吗?”

“我想卖掉了,可以把钱给于连先生,这样,他留在我们这里,就不会上当。”

于连把孩子一把抱了过来,眼里含着热泪。做母亲的更是止不住泪水涟涟。于连把斯丹尼抱在腿上,跟他解释,不该用“上当”这个词儿,因为用在这场合,是下人们的讲法。看到自己已

博得瑞那夫人高兴,他便找些生动的例子来逗孩子,说明什么叫“上当”。

“我明白了,”斯丹尼说,“就是乌鸦发傻,让衔在嘴里的干酪掉在地上,给狐狸叼走了,狐狸专会拍马屁。”

瑞那夫人一听乐坏了,连连吻着孩子,这样,身子就不免略略斜靠在于连身上。

冷不防门开了,原来是瑞那先生。他严厉而愤懑的脸容,与给他冲散的甜蜜而愉快的氛围,形成了尴尬的对照。瑞那夫人顿时吓白了脸,觉得百口莫辩。于连抢先开口,声气琅琅的,向市

长先生讲述斯丹尼打算卖掉银子奶杯的事。而这故事,肯定是不中听的。首先,瑞那先生有个好习惯,一听“银子”两字就要皱眉头。“提到这种贵金属,”他常说,“总是要我掏腰包的

开场白。”

然而,这会儿,不仅仅是银钱出入,而是疑窦陡增。他不在的时候,家里一团和气,但这种欢快气氛,碰到这个爱虚荣的人,并不能圆融局面。他妻子夸于连能用有趣而巧妙地方法,向学

生灌输新鲜知识,瑞那先生马上接口说:

“是的,是的,我知道,他这样做,无非叫孩子讨厌我。他很容易做得比我可爱百倍;可我,毕竟是一家之主。这年头,大势所趋,净向合法的权势泼脏水。唉,不幸的法兰西!”

瑞那夫人才不肯花那个心思,去推敲丈夫对她的态度有什么微妙的变化。她刚看出,跟于连有可能一起待上半天。她在城里有许多东西要采购,而且明白表示一定要下馆子吃饭;不管丈夫

横说竖说,她还是这个主意。小孩子一听下馆子,都美不滋儿的。不是吗?连现代的假道学一说到下馆子,也会觉得口角生香,津津有味!

瑞那夫人走进第一家时装店,丈夫就把她丢在那里,自己拜客去了。回来时,他比早上还悒郁不欢,认为全城都在议论他与于连。事实上,公众言谈中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还没有人向他透

露,引他怀疑。跟市长先生一再提及的,无非是想知道,于连是留在他府上拿六百法郎,还是接受丐民收容所所长的八百大洋。

这位所长在社交场合碰到瑞那先生,往往故示冷淡。瓦勒诺的这做法不能不算乖巧;因为,在内地,难得会有莽撞的举动:强烈的感情至为罕见,往往都是深藏不露的。

瓦勒诺是离巴黎几百里之外,大家称为“魁兄”的那种人,生性粗鄙,厚颜无耻。一八一五年以来,他左右逢源,那些好德行更是有增无减。在维璃叶,可以说,他是在瑞那先生的麾下横

霸乡里的;但人要活络得多,又不知害臊,样样都要轧一脚,不停地走动、写信、讲话,即使有点儿委屈难堪,也不往心里去,谈不上什么个人尊严,终于在教会人士眼里,已与市长的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