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活动体力,松散一下狂喜的心情。
“您将远行,这就非说不可……不获面觌,情何以堪!”
这时有个想法,像什么新发现,突然袭上心来,玛娣儿特的信也搁下不推敲了,心头只觉加倍高兴。“我占了匡泽诺的上风!”于连嚷嚷道,“可我至今说的,都只是些正经事!不过,他
长得很像样!还留着小胡子,穿一身笔挺的军装。此人常常能非常见机,说出一句妙语来。”
于连觉得此刻无比甘美。他在花园里没头没脑地乱跑,都要乐疯了。
稍后,他上楼进书房,通报要求见侯爵,幸好侯爵没出门。他出示几份诺曼底来的公文,不难证明,由于那儿有讼案要办,他朗格多克之行只得延缓一下。
等谈完公事,拉穆尔侯爵对他说:“你不走,我反倒高兴。我喜欢总能看到你。”于连辞出,觉得这句话听来别扭。
“而我嘛,这就去勾引他女儿!把匡泽诺与他女儿的婚事,搅个不亦乐乎,老头儿还想借这门婚事做他未来的美梦哪:即令他本人封不了公爵,至少他女儿日后会有召对赐座之荣耀①。
”于连突然改变主意,尽管有玛娣儿特的情书,尽管对侯爵做了解释,觉得还是应动身去朗格多克。不过这点道德的闪光,随即一闪而逝。
“我心肠太好了,”他思量道,“我,一介平民,去怜惜这高门巨族!不是舒纳公爵把我称作下人吗!侯爵偌大的家产,是怎么挣来的?还不是在宫里探得第二天有可能倒阁,就预先把债
券抛出。而我呢,老天像个后娘,把我扔到社会的最底层,赐予我一颗高贵的心,却偏偏没给我千把法郎的财,就是说,没给我面包,确确实实是没给我面包。而现在快意当前,我竟拒之
门外!长年跋涉在庸众之间,沙漠里热浪滚滚,才得一泓清泉,我不去解解渴,反倒推推开!凭良心说,我还没这么蠢!所谓生活,就是一片自私的沙漠,人各为己,人人都是在为自己打
算。”
他记起拉穆尔侯爵夫人,尤其是她那些身为命妇的女友,向他投来的充满蔑视的目光。
战胜匡泽诺的得意,把他守信道德的回想破除无余。
“我倒巴不得他发火!我现在有把握叫他吃我一剑。”于连说着,做出追击一剑的架势,“在此之前,我只是个书呆子,低眉顺眼,白白耗费勇气。有了这封信,我就跟匡泽诺一般高了。
”
“是的,匡泽诺侯爵和我,咱俩的身价已经较量过了,”于连心里充满快意,慢慢道出一句话来,“占上风的,是汝拉山的穷木匠!”
“好!”他嚷出声来,“我复信的落款有了:就签上这七个字。那是教您拉穆尔小姐知道,鄙人并没忘记自己的出身!我要教您明白,让您感到,您是为一个木匠的儿子,背弃了名门的后
裔:其祖上居伊·特·匡泽诺,在十三世纪,曾随圣路易国王十字军东征,得以留名青史。”
于连高兴得按捺不住,再次下楼到花园去。锁在房里,觉得太憋,透不过气来。
“我嘛,不过汝拉山的穷乡民,我嘛,注定一辈子要穿这身晦气的黑道袍!”他翻来覆去念叨,“唉!早出生二十年,我也会像他们那样穿上军装的!那时,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不是战死
沙场,就是在三十六岁上当上将军。”他手里紧紧攥着这封信,那身板,那姿势,俨然是个英雄,“如今,不错,凭这身黑袍,人到四十,就可以有十万年俸和蓝色绶带,跟博凡大主教一
样。”
“怎么样,我比他们有头脑!”他发出恶魔般的狞笑,“我知道在这个世纪该选什么制服。”他感到雄心倍增,对教士道袍,益发眷恋,“出身比我低的红衣主教有的是,后来都当权驭下
!我的同乡葛朗威尔,就是现成例子。”
于连激切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审慎的意念又冒出头来。他念着他的祖师爷达尔杜夫——对这角色他早就熟烂于心了——的台词:
这些言辞只能看作是种诡计,
我才不信胡话,哪怕其甜如蜜,
除非是对我所企盼的那恩情,
真有实惠给我,才能使我确信。
——《伪君子》第四幕第五场
“达尔杜夫也是毁在一个女人手里的,他并不比别人坏……我的复信可能会拿出去给人看……那就得想补救之道,”他含着狠毒的口气,慢声说道,“信的开头,不妨引妙人儿玛娣儿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