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7月,山本陪同军事参议官井出谦治大将,去欧美考察,长达九个月之久。
1926年1月至1928年3月,山本任日本驻美大使馆副武官,那时的副武官是不能带家属的。他在美国又过了两年多的单身生活。
可见,山本婚后的头十年里,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只身在国外度过的。
据说那时,山本曾对后来接替他副武官职务的三和义勇说过:
“一个人,如果他不能战胜孤身在外的寂寞之苦专心致力于工作的话,那他就算不上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山本在美国任副武官时,美国海军一位高级官员的夫人曾这样问过他:
“把家人留在国内,一个人在异国生活,你不感到寂寞吗?”
山本则回答说:
“寂寞当然是寂寞,但这也是为了祖国,只好如此。”
山本的坦白,既正视现实又不卑不亢的回答,让人十分钦佩。
在这种场合,如果是其他的普通日本人,一定会说:“不,不感到寂寞,在美国生活很幸福。”而山本的回答却是相当坦率。因此,美国那位海军高级官员的夫人说:
“我尊敬武官山本,他真是个堂堂正正的武官。”
看来,山本的言行,使得这位夫人十分敬佩。然而,这也恰恰证明山本确实是非常寂寞。
山本相继两次出使美国,回国后,任“五十铃”号巡洋舰舰长。他的部下—航海长近藤为次郎,猜想他在美国期间一定结交了情人,便这样问过他:
“舰长,你那边儿(指美国)没有牵挂了吗?”
“什么?”开始,山本感到近藤所问非常突然,接着,又若有醒悟似的说:
“我们有些人,就是靠主观臆断来分析和判断某些人和事物,就好像用戴手套的感觉去推断戴避孕套的感觉一样,竟这样想象和揣度我在美国时的私人生活,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其实,我那边毫无牵挂。我是在时干净,走后利索。”
那个时代主要交通工具为铁路和轮船,但许多观光游览的日本旅行者,不辞远涉重洋之苦,从美国再往西欧,并且言必称“巴黎”、“巴黎”,对巴黎那么感兴趣,有好感,恐怕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那里他们可以得到性的自由和解放,而在美国却得不到这些吧。因为美国的华盛顿也好,波士顿也好,却没有为他们提供这种方便的娱乐场所。
山本不像当时驻在苏联的广濑武夫那样,有许多关于风流韵事的传闻。那时的美国同今天有很大不同。山本在那里的确很规矩、本分,“毫无牵挂”。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寂寞。
从另一方面来说,礼子一个人留在家里,无疑也是非常寂寞的,就是好不容易盼到丈夫回到国内,由于在舰队任职,同样也常常不能住在家里。一对年轻夫妇长年过着分居生活的那种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为了忍受这种分居寂寞之苦,礼子才逐渐养成了“女元帅”的刚毅性格,这是很自然的。
当然,对于一个海军军官的家庭来说,这似乎是常见的事,并不算稀奇。然而,像山本这样,却不能说不是个极端的例外。
也许是偶然的巧合吧!山本从中佐擢升为中将的几次晋升,都是在国外:在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坎布里奇被晋升为中佐;在赴欧美考察中被晋升为大佐;在前往欧洲的旅途中被擢升为少将;在伦敦参加裁军预备会议期间,被擢升为中将。即使礼子有心按日本的传统煮红小豆饭(用小豆掺大米或糯米做的)来庆祝丈夫的荣升,也只能是徒有其心,因为丈夫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边。
可以想象,这种违反常态的不正常婚姻生活,给山本和礼子夫妻间的相互理解、感情的培养带来很大的障碍。
有一次,礼子的母亲龟久从会津来到山本家。她用发牢骚又带讽刺的口吻,絮絮叨叨地指责山本说:
“五十六,你出息了,步步高升,可我的姑娘却还是老样子,想必委屈你了、或许成了你的负担。”
据说,山本听了,并没说什么,只是顺手在纸上写了一首和歌递给了岳母—龟久。这首歌的内容是:
家事多繁复,
夫妻苦衷难倾吐,
长者应知兮,
要使旁人难挑剔,
除非秋夜中天月。
本来,山本要写一首日本的古体诗—“和歌”,他自然应该按日本古体诗的格律写。可是,他为了表达自己当时的心情和使对方一目了然,并没有完全按照古“和歌”的格律写,而是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