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索里尼常说,他对斯特雷斯所搞的名目繁多的制服,游行和“人山人海”的集会兴趣不大,然而只是在感到此类活动不十分成功时他才说这话的。其实,他欣赏这种做法,认为是唤起民众的手段,使他对通过仪式和典礼能提高个人地位的信念更加具体化了斯特雷斯最初的做法是,每当法西斯开会时,首先要举行非常复杂的“向领袖致敬”的仪式。显然,斯特雷斯作这样的规定不会不事先向他的主子请示他还指示,在公众集会的场合只可对墨索里尼一人进行有节奏的欢呼,不准对法西斯领导阶层的其他成员欢呼。在报刊上,其他人的名字、照片都不准与领袖的名字或照片并列;“只准一个人,而且也仅仅是一个人,成为每天新闻的中心人物,其他人则应以能默默地为他服务而感到骄傲”。有个时期,他积极鼓励法西斯的好党员在寄给别人信函的末尾写上“领袖万岁”,这是“希特勒万岁”的意大利版。
对表达敬意的方式也作了严格规定,用举起手臂的“罗马式敬礼”取代握手礼,因为握手礼既不好看又不卫生。外国来访者到达旅馆时,必须用此“姿态极美”、全世界都羡慕和仿效的法西斯礼节去欢迎他们。意大利人出国旅行,也有人叫他们多使用这种举臂礼。有些狂热分子甚至一听有人提及领袖的名字就举起手臂。在非公开场合,墨索里尼本人却常常忘了这种新的礼节,继续与人握手,偶尔还行普通的军礼,不过这样的照片是禁止发表的。报纸接到指示,凡不合乎法西斯致敬方式的照片都要予以修描加工。
斯特雷斯还接到命令让意大利人统统穿上制服墨索里尼对制服怀有强烈的偏爱,达到了偏执的地步,因为他要给法西斯制度披上军事化、有纪律的外衣他以为意大利人会因为英国人手拿雨伞而瞧不起这些英国佬,所以他自己一向不肯带雨伞军装式的制服可能符合意大利人的“美感”,并把他们与和平主义者以及西欧的阔佬们区别开来。同时,晋升就有可能穿上更迷人更高级的制服,他深信这是鼓励人们服从命令的真正有效办法。
一位记者注意到,墨索里尼本人有时穿着极其讲究,活像“一个下了班的马戏团演员”。内阁大臣每人至少可拥有十套制服,好在在各种特定的场合穿用,而实际上他们的制服也许多达二十余套儿童需要一套制服,因为他们可以借此不参加少年先锋队或青年组织,当然这要费一番周折甚至才几个月的婴儿也会穿着黑衫去照相有时人们在私下抱怨说,老百姓学军队搞军事化显得很不合适还有人更严肃认真地提出反对意见,认为这样做太过分了,简直荒唐可笑,但这种意见不会被采纳当后来事实证明对人们外表穿着举止进行的这些改革不得人心时,虽然罪责主要应由墨索里尼本人来负,但却全推卸到斯特雷斯身上去了
与此同时,盛典仪式也日趋复杂化。这是从1931年12月阿纳尔多·墨索里尼的葬礼开始的。一些观察家们都感到吃惊,这位平淡无奇的记者竟按国家元首的标准礼仪安葬当他的棺柩运经意大利北部时,人群在铁路两旁跪成一线。报纸竞相吹捧,称他不但是一位伟大的作家,而且是一位“法西斯革命最伟大的思想家”。还有一次,三十多名“法西斯烈士”在佛罗伦萨的圣克罗切国家圣堂举行葬礼,他们的墓和米开朗琪罗、伽利略、马基雅弗利的墓紧挨在一起。
1932年,在罗马举办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展览会纪念法西斯革命的胜利。人们被强制动员去参观展览会。展览馆外面排有仪仗队,由形形色色的法西斯分子组成,定时轮流值班,其中包括法西斯领导阶层的成员、艺术家、作家、法官、教授、建筑师、科学家、企业家、议员和记者,犹如演出一台大戏,人人扮演一个角色。墨索里尼认为这台戏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别人却不以为然,认为它荒唐滑稽,古怪可笑。外国的显要人物常被激去参观,但展品多是大头棒、蓖麻油瓶、墨索里尼的血衣,非常乏味。法西斯党本想通过参观给外国人一个好印象,结果却适得其反。
墨索里尼惯于将舆论比作娼妓,从不在乎别人对他怎么看他煞费苦心地组织群众示威,力求看上去好像是自发的一般。他吹嘘说,只要一按电铃,一伙掌声雷动的人群马上就会出现在眼前学生不去上学,工人不去上班,有时接连几天集中在一起为某一重要活动反复排练,把大好时光白白浪费。只要他到哪里去演说,一个经过精心组织的“托儿”队,有时称“鼓掌队”,就跟到哪里。此外,还专门搞了一套铃声和示意牌信号,以提醒群众在恰当的时刻作出恰如其分的反应观看排演的外国外交官们对此冷嘲热讽聚集在那里的群众对这种骗人的把戏肯定也会感到困惑不解。